第一百二十四章 婚宴(1 / 2)

梟臣 更俗 2005 字 3個月前

在上林裏一留三日,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是趙虎婚娶郭家女的正日子,迎親隊伍早早的就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林縛自立了門戶,便是一家之主,等迎親隊伍回來,他還要與趙虎爹娘一起接受新人大禮。林縛對諸多繁冗禮節也不甚明了,聽了也是暈頭轉向,不過趙家在上林裏雖說是小門戶,卻也有主事的老人在,林縛諸事聽從吩咐便是了。

趙虎的婚房就安排在新院子裏,流水席放在舊院子裏辦,還搭了涼棚;林縛午前到趙家,午時用過宴,也暫時給安頓在新院子裏竭息。

新院子外麵就是麥田,林縛站在院牆裏跟曹子昂、周普說話,看著院牆外麥田裏的正抽穗的麥子,頗為惋惜的說道:“小滿剛過,東陽的小麥籽粒開始抽穗灌漿,還有十多天就能收割,收麥後就是種水稻,真是可惜……”

曹子昂知道林縛的意思,洪澤浦的局勢危機拖不到等小麥收割完成就會爆發。

李卓正式赴任已經有十天,秦城伯已與他交接完成,林縛他們在上林裏,每天兩次收到從江寧遞過來的消息,秦家人這兩天正搬出守備將軍府,多數人已經住到船上,秦家先頭探路的人手已經從江寧出發。

這年頭流寇猖獗,走哪一條路都不會絕對安全,秦城伯也清楚他在江寧收刮來的龐大財富令諸家流寇覬覦。除了自家有四五百名隨扈精銳武士外,林縛他們得到消息,秦城伯還用重金跟江寧武鋒鏢行雇了兩百名武衛,另外秦家派出去探道的人馬也是兵分兩路,一路去了維揚,一路已經進了洪澤浦,讓人摸不透虛實。也許今天夜裏,也許明天早上,秦家船隊就會從江寧出發北上。一旦秦城伯最終選擇走石梁河北上,就意味著洪澤浦危機將無可避免的爆發。事實上,秦城伯在江寧越是虛張聲勢,林縛他們越是肯定秦城伯會走石梁河北上。

淮河以北多數地區今年還是少雨乾旱,加上年節前後朝廷大規模的清匪促使流民潮很早就爆發,使北方很多地區錯過春種,北方的饑荒將進一步的加劇。洪澤浦周邊本是產糧大區,兵禍會使糧食大幅減產,又將錯過夏種,當真不能算什麽好事。

曹子昂與周普對看了一眼,多年的經曆讓他們的心思變得有些冷淡,或許可以說說天下大勢與百姓生計也不該是他們這些“流寇”應該操心了,但是看到林縛神色凝重的望著院牆外的麥田,他們心頭也不舒坦。

林縛這幾天讓人捎了兩封私函給顧悟塵說及洪澤浦的異狀,顧悟塵隻言片語都沒有返回,按察使司對洪澤浦局勢也沒有絲毫的防備。

老宅子那邊正忙碌著準備晚上的酒席,東陽婚宴,晚上是正宴,將新娘子迎娶進門拜堂,雖說中午也開酒席,但是一些有身份的人物總是要拖到午後才會過來道賀。

林縛聽著隔壁院子喧騰,有人在說是七夫人過來了,都誇耀趙家真是天大的麵子。按說趙家應該找幾個體麵的女眷婆姨陪同七夫人到安靜的房間裏說話,酒席也要排在單獨的房間裏,不能跟流水席混同,林縛在新院子裏等了片刻,就看見趙虎的兩個妹妹陪同七夫人與她兩個侍婢到新院子裏來。

七夫人看見林縛青衫立在院裏望著自己,她眉眼喜悅,不過林縛身邊有周普與曹子昂陪著,她收斂著再與情郎相見的喜悅,淺淺的斂身施禮:“你在這裏啊……”周普、曹子昂明麵上都是林縛的隨扈,顧盈袖此時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見他們儀態不凡,也隻是頷首示意。

趙家沒有什麽體麵的女眷親戚,趙虎兩個妹妹是陪客,也許給她們娘吩咐過,年齡雖不大,也不多說什麽,便先與兩名侍婢知機的先進了屋子。

“盈袖姐,有諸多事未曾有機會跟你說,”林縛說道,“今日難得有機會,我介紹周爺、曹爺給你認識。周爺在淮上有個匪號鑽林豹,曹爺人稱曹秀才,都是去年秋後我在外麵廝混那兩個月所結識的可生死相托的朋友……”

顧盈袖倒也鎮定,林縛在外人麵前一聲“盈袖姐”喚得她不再生分,心裏滋生著溫柔情意,低聲問林縛:“那吳爺呢?”

去年冬季,林縛去江寧,江寧流民潮沒有湧現,吳齊一乾人沒有乾淨的身份,無法跟著去江寧,先由顧盈袖安排在上林裏做莊客。顧盈袖要沒有一點見識,也無法在爾虞我詐的林家生存下來,早就猜到林縛去年秋後那段時間必定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劫難,周普、吳齊等人的身份也注定不簡單,不過林縛不主動說,她也不過問,在上林裏替林縛將事情妥妥當當的做好。

“我平時喚他烏鴉爺,淮上人稱黑天鴉,實際上人可沒有這麽凶惡,他也來上林裏了,隻是另有事情在身,”林縛笑著說道,“說來盈袖姐也不相信,我也有個匪號叫東海狐,隻是諸人虛托此名行事,我也不好意思就認了……此時也不是細談這事的機會,待到江寧後,我將這半年多來發生的諸多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你聽。”許多事情隻能當麵說,絕不能在信裏寫以防遺失,林縛隻到此時才有機會跟顧盈袖略加提及。

“嗯,”顧盈袖重新施身給周普、曹子昂施禮,說道:“盈袖給周爺、曹爺見禮了,我這個弟弟平時托周爺、曹爺照顧了……”

曹子昂見七夫人聽得此等秘辛也能處變不驚,心想當真不是尋常女子,與周普抱拳行禮道:“七夫人言重了,我等都托庇於林爺,七夫人的話實在令我們汗顏……”

這會兒聽見隔壁院子有人說六夫人帶著小公子過來賀禮,林縛微微一怔,六夫人單氏與趙家沒有半點瓜葛,平時也很少拋頭露麵。顧盈袖笑著說:“換作我是她,也會擔心你在背後幫我奪林族大權,也真是難為她了……”

林縛哂然一笑,洪澤浦亂事將起,兵禍之烈將如覆巢,他隻想著此次儘可能借各種名義多安排人去江寧避禍,對林族權柄可沒有半點貪念。不是他不貪別人就不防的,六夫人與林宗海自認為有把握操/弄族權,防備他也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