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舟行海上(2 / 2)

梟臣 更俗 1706 字 3個月前

“朝廷難以讓人放心?”林縛嘴角露出輕笑,又強調的再反問一句,“今日的朝廷難以讓奢家安心嗎?難以讓宋家安心嗎?抑或是今日之朝廷,讓奢家、宋家覺得即使棄陸走海的戰略失敗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宋博臉色訕然,至少受奢家控製的東海寇越發的猖獗,便是看透朝廷孱弱不堪的虛實,隻是宋博也是心高氣傲之人,給林縛如此數落,忍不住要回敬一兩句:“劉安兒諸賊大寇地方,使淮、漢諸水沿岸幾成廢地,然而地方上諸雄崛起,有幾人不是在剿匪之時借機掌握軍隊?嶽冷秋重建長淮軍,當今聖上從內侍省選派心腹以為監軍使,然而此監軍使給嶽冷秋哄在江寧逍遙快活,不能節製嶽冷秋在軍中權柄。濠州因流寇作亂,驅賊後廢而新立,府縣長官無不出自嶽冷秋門……此事,林大人可知一二?”

嶽冷秋根本就不是什麽忠介之臣,有擁兵自重的機會,哪可能老老實實的打造一支忠於朝廷、忠於元氏卻不忠於他自己的長淮雄師?

可以肯定的是,李卓五年平虜之策無法獲得成功,中樞不能掌握一支強有力的中央軍隊,東虜的威脅不能消除又一時不能入侵中原,地方勢力便會借機崛起成割據軍閥——這簡值就是時逢亂世末年、王朝興替必然會發生的規律。

宋博雖然拿嶽冷秋獨掌軍中大權說事,實際也諷刺林縛借江東左軍控製崇州地方之事,沒有立場指責奢家、宋家的不是——林縛自然也聽得出宋博的話外之音。

林縛望著碧藍如玉的澄澈海水,他的心思堅定,當然不會給宋博一兩句冷嘲暗諷動搖,過了片餉,才問宋博,說道:“宋兄去職後,遊曆江淮,可有什麽感觸?”又問王成服,“王旗頭能與宋兄把酒言歡,想來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對當世之情狀,可有什麽看法?”

“成服乃待罪之身,言語粗鄙,不敢妄議時事。”王成服不敢學宋博不合意就沉默不吭聲,忙敷衍應答。

林縛能理解王成服的小心翼翼,他看著宋博,說道:“不說什麽為民請命的虛話、套話,中樞暗弱,群雄崛起,東虜窺於關外,更無奢宋之機會……奢家逆勢爭雄,自以為棄陸走海為上策,肆意殺戮兩郡民眾,不要說奢家在東海才占數島,就算兩郡沿海城池給奢家奪走大半,又焉能在兩郡立足?大道煌煌,無為民請命之赤心,為謀天下而不擇手段肆意殺戮者,三五跳梁小醜罷了。說到不擇手段,剛才海戰之時,我若假裝無意讓東海寇將宋兄劫走,奢家與宋家要如何才能相安無事?”

聽林縛如此一說,宋博額頭冷汗直冒:他要是在林縛的船上給東海寇救走,必定會讓奢家懷疑宋家藏著別的心思,他想解釋,便是有一百張口都不能消解奢家的疑心。

王成服暗道,讓宋博給東海寇劫走,當真是離間奢宋兩家的妙計,但是林縛挑明了來說,似乎不屑而為之。王成服之前對林縛的印象不過來自於同僚的傳聞以及三五封傳到他手裏已經殘缺的塘抄,此時不由的暗想,林縛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林縛不管宋博的神色,說道:“我邀你去崇州做客,沒有別的意思。你遊曆江淮時跟晉安沒有什麽聯絡,所以不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奇怪。崇州之廣教寺實為奢家在崇州所設的秘密據點,我回崇州後就剿滅之,頗為巧合的扣留了兩個打算從崇州借道回江寧的晉安貴客,想著請宋兄跟我回崇州跟她們見一麵,宋兄能猜到她們是誰?宋兄若無意隨我去崇州,能攻下大小洋山島,我便派船載宋兄上岸,絕無留難之意。”

宋博不是笨蛋,他辭去總督府職事時,知道姐姐與奢明月要走海路回江寧來,林縛話裏的暗示如此明顯,他又怎麽聽不明白?

宋博愣在那裏,萬萬沒有想到林縛出兵剿滅廣教寺時,姐姐與奢明月恰好經過崇州。不過想想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東海寇大寇崇州時,姐姐與奢明月坐船一起到崇州,之後江河封鎖,在崇州多滯留了幾天給返回崇州的林縛逮了個正著,也算不上巧合。錯就錯在姐姐返回晉安祭母之後就不應該帶著明月再回江寧。

宋博與宋佳是同父異母的姐弟,聽到姐姐與明月給扣留在崇州,不管怎麽說,都要去崇州見她們一麵,跟林縛說道:“宋博便隨林大人到崇州走一遭……”

王成服心裏暗想:什麽重要人物給林縛扣在崇州,宋博非見不可?

林縛微微一笑,說道:“等會兒要強行登陸攻打大小洋山島,宋兄與王旗頭有意隨我登陸觀戰?”

“恭敬不如從命。”宋博知道與其留在船上給監禁起來,還不如跟在林縛看一看江東左軍到底有多強的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