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的一句話,燕絕飛卻不由抖了下。
他握了握拳,輕平呼吸,轉頭看向梁煜,神情自然而平靜:“燕絕飛如今身為教主夫人,卻是武功平平,教主送我洗髓丹,我自應該勤加修煉,而教主不能少了人伺候,那後院中人本就早於我上山,教主實在不該厚此薄彼冷落了佳人”
“夫人還真是一代賢妻!這般體貼大度,為夫是不是應該為你立個牌坊?”梁煜從剛剛就壓著火,這會兒聽見他的解釋,火氣未降反升。
梁煜一把抓住燕絕飛手腕,將他帶近了些,目光逼視著他,“夫人,這些是你的真心話?”
雖他極力克製,但怒火還是讓胸膛起伏不平。
燕絕飛第一次看見梁煜這樣的眼神,震怒,受傷,失望,最後變得冰冷刺骨。
之前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又撲麵而來,燕絕飛用力攥緊拳頭,聲音乾澀得如刀子在砂礫上磨過:“自是真心話???教主既納他們進門,自該雨露均沾”
“好一個雨露均沾!”梁煜一個冷喝甩袖而去,“本座自會成全你!”
燕絕飛一個踉蹌,看著他修長身影飛快消失在拱形院門處,一時竟覺全身無力,癱軟得靠坐在石桌旁。
身上裏衣卻是沾了一身冷汗。
一陣一陣山風吹來,讓他渾身冰涼。
自這之後,梁煜果然未再出現在他房裏,雖兩人住在同一個大院,卻是見麵不多,偶爾見著了,也幾乎沒話可說。
燕絕飛本來也刻意避著梁煜,平常多在房中練功。
奈何身邊就近伺候的小廝天寶,總時不時的在他麵前提起梁煜的事,讓他想要忽視也是不能。
中午天寶在房裏給他布菜時,又開始喋喋不休。
“夫人,教主最近一個月都宿在遙風公子那,昨兒教主又給遙風公子送了件白狐狸披風”天寶叭叭的說著,語氣裏帶著點不忿,“如今教裏嘴碎的下人都在說夫人失寵了”
燕絕飛皺著眉頭,慢悠悠的夾著菜送入嘴裏。
天寶說的話讓他心裏煩得很,卻又並沒有阻止他說下去。
見他悶著不吭聲,天寶歎息一聲,暗中直搖頭,這正派來的公子就是不會爭,明明之前夫人那般受寵。
這下受冷落了吧。
見他沒生氣,又小聲嘟嚎了句:“今兒我看見遙風公子的白狐披風了,果真是十分漂亮,連夫人都還沒一
件呢教主也真是的,便是與夫人生氣也不該這麽長時間吧”
聽到這,燕絕飛擱上了筷子。
看了眼天寶:“你下去吧”
天寶便知他不想再聽了,連忙退下。
燕絕飛再沒了胃口,擦嘴抿了口茶,起身走了出去。
如今天氣冷了許多,又處在山上,溫度比著山下更低,此時薄雨裏夾了點碎雪。
張季正垂著頭匆匆從長廊走來,燕絕飛蹙眉問了句:“我要的東西到手了?”
張季點頭,抬手將手中黑色檀盒奉上。
燕絕飛打開盒子看了眼,微斂眉,收進了袖中,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北邊的方向,低低問了句:“你來
時有見到那魔頭嗎”
張季楞了下,抬頭看著他,“公子?”
公子雖口稱魔頭,但語氣分明與往常有些不同了。
見他不語,便搖了搖頭。
燕絕飛便不說話了,隻是擺擺手讓他下去,張季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燕絕飛與粱煜在同一所內宅,但梁煜住在北邊廂房,他則在南邊。
本就隔著距離,平時又刻意相避
燕絕飛隻是覺得,他們確實好久未見過麵了,若不是天寶總在耳邊說那魔頭的事,他也不至於總這樣心緒紊亂。
夾著雪霜的雨點打在臉上,燕絕飛隻覺心裏更冷了幾分。
明明這一個月他進步神速,體質比起從前要好了許多,但似是還是捱不住這山上的冷風。
燕絕飛輕歎一聲,回房將那檀盒藏好。
在房中打坐了半晌,發現還是無法靜心,隻能作罷,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起身隨意扯了件披風在身上,朝著北院走去。
到了北廂房小院,幾個下人陡然看見燕絕飛都楞了下,反應過來後連忙行禮:“見過教主夫人。”
燕絕飛冷著臉頷首:“教主呢?”
“在房裏呢。”
燕絕飛便不再說話,款步來到正廳門前,果然一進去就見到梁煜,他姿態散漫的坐在軟榻上,遙風則依他懷裏,兩人手搭著手正合看著一本書。
這親昵靜謐的一幕,看得燕絕飛怔在了當場。
突來的一股胸悶,讓他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遙風先看見他,驚得連忙從梁煜身上滑下,微紅臉理了理衣,向他行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