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絕對貴族(1 / 2)

吸血鬼獵人D 菊地秀行 6801 字 21小時前

眾人看起來就像全身浴血一般,眼中猶綻放著血光。不論是法爾休雅、普羅周,還是那些下屬。其中,唯有d洋溢一股凜然的清涼之氣。

“先把那個男人交過來。”

法爾休雅單手伸出。

“你休想。”

d橫身擋在蘇的前方。

“哦。”

“等這對兄妹湊齊之後,再進行治療。”

兩道看不見的視線,在空中激蕩出隱形的火花。

法爾休雅的手下全部定住不動。兩人的殺氣,令機器人功能陷入障礙。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問你。”

普羅周伯爵舉起右手。

“什麽事?”

法爾休雅應道。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麽擁有d的麵貌?”

“他是【神祖】寄放在我這裏的人。有人告訴我,當我麵臨最大的危難時,便可派他上場。至於d的麵貌,或許是他覺得這張臉比其他人好看吧。”

“比其他人?”

伯爵望著那名男子,皺著眉頭。

“意思是,還有其他人囉?”

“有。”

一旁傳出一陣沙啞聲。普羅周以不解的表情望著d的左手。

“還有另外兩人。分別是法爾休雅與……”

蘇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因為左手一提到【絕對貴族】的名字,男子那張d的麵孔馬上變成法爾休雅。宛如男子體內沉睡的另一個人格驀然蘇醒。

手持長槍的普羅周,臉上表情從原本的不安轉為驚訝。突然見那男子的臉變換成另外一人,也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

“這家夥是什麽啊?”

“我是……法爾休雅。”

對方語氣慵懶地應道。

“你等一下……我現在馬上……替你治療。”

他說話的對象,當然是正牌的法爾休雅,但得到的卻是冷淡的回應,法爾休雅望著那名和自己長相相同的男子,眼神與普羅周伯爵相仿。

“你是誰?”

這個問題若是出自d、普羅周、左手,或是蘇的口中,一點也不奇怪,但偏偏問話的人竟是法爾休雅。

那名男子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他隻是茫然佇立,微微搖著頭。

“我是法爾休雅。”

這次是以清楚的聲音回答。

“我就是你。所以你得為我療傷不可,讓我見識你的本事吧。”

語畢,男子正欲踏步向前時,一把長槍赫然從他背後直透胸前。

像迎風搖曳的草叢般發出譁然聲響的,是法爾休雅的手下和蘇,至於被刺穿的當事人、d,以及法爾休雅,則是不發一語。好一幕詭異的光景。

“要是又多一名【絕對貴族】,可就麻煩大了。”

普羅周左右晃動著手中長槍,如此說道。眼看堪稱是法爾休雅2號的怪人滴血未流,臉上也沒半點苦痛之色,但普羅周似乎不以為意。

“不過,我早知道這樣對付你隻是白費力氣。既然如此,這招你看怎樣?”

普羅周單手抽出長槍,橫向掃去。

長三公尺的槍尖,化為沉重鋒利的劈刀。

脖子被切斷的聲音與常人無異。

“噢——”

普羅周似乎頗為欽佩,重新握好手中的長槍。

法爾休雅2號的人頭並未飛出。因為在頭顱被切斷的刹那,他已伸手按住頭頂。普羅周也是以這個方式抵擋【葛蘭劍】的攻擊。

切痕轉瞬間已平複。

“這下可傷腦筋了,就算把他大卸八塊也無濟於事。嗯,把他丟進油鍋,或是放火燒,總殺得了他吧。”

普羅周以槍柄搔著鼻頭。

“d,這家夥有一張和你同樣的麵貌。你想想辦法吧。”

被他這麽一說,想必d也感到頭疼,但兩人之間確實無法以毫無瓜葛一語帶過。

“有兩個法爾休雅,兩個我。法爾休雅是我,我是法爾休雅……”

謎樣般的青年,道出謎樣般的話語。蘇抬頭望向他,旋即臉頰浮現一道紅暈。

“你還沒說清楚。”

從地底傳來【絕對貴族】的聲音。

“還有另外一人。d,【神祖】為何把他托付給我,你知道原因吧?”

“你為何這樣問?”

“你剛才不是自己說了嗎?我就是你。還有,雖然嘴巴上沒說,但其實你已經說了——【神祖】就是我。”

蘇腳下一陣虛浮。法爾休雅這番話在她腦中劇烈地閃爍,幾欲令她閉上雙眼。

【神祖】就是我。

我指的是誰?是法爾休雅,還是……

“替他治療吧。”

d說。

“喂。”

普羅周提出異議,但d仍自顧自地說道:

“代價是交出蘇和馬休。”

“過來,為我治療!”

仿佛受到法爾休雅的邀約所引導,和他擁有同樣麵孔的魔人,朝真正的法爾休雅走近,伸手搭在他的傷口上。

法爾休雅為法爾休雅進行治療——麵對這光怪陸離的光景,卻沒人發笑,也沒人畏怯。

接著,眾人耳中傳來一句意外的話語。

“無法治療。”

“什麽?”

法爾休雅劍眉緊蹙,普羅周伯爵則是咧嘴冷笑。

“造成此等傷勢的對手,與我的技藝相當。不僅傷及你的筋骨,甚至斷絕了你的生命之源,就算是鬼神也無計可施。”

伯爵朗聲大笑。法爾休雅對另一個法爾休雅做出回天乏術的宣告。這的確是個黑色幽默,毋庸置疑。

“那麽,該怎麽做才好?d能夠治愈嗎?”

法爾休雅以極度痛苦的聲音問道。近乎逼問。

“他和我一樣無法治愈。”

“這麽說來……?”

“還有另外一人。如果是他的話……”

麵對如此平凡無奇的回答,不知為何,蘇感到背後一陣冰涼。

“那就叫他出來!”

“這並非我所能操控。想必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煩啊!什麽還有另外一人?什麽無法操控?到底在胡說些什麽!?d,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法爾休雅就躺在這裏。現在是大好機會。由我來取他性命。”

“喂,你少囉嗦好不好。”

麵對沙啞聲的製止,伯爵完全不予理會,隻見他手中長槍猛力一揮,以迅捷如電之勢朝法爾休雅呼嘯而去。

一道銀光從他的槍尖下方彈躍而來。

“你乾什麽?!”

伯爵雙眼幾欲噴出火來,狠狠瞪視著d。

“他該得到應有的代價。”

d回答道。

“你這家夥……”

那是怒不可抑的麵向,不,是狂槍。伯爵朝d刺出長槍。

d豎起長劍格擋,但剛猛的衝擊力道仍舊直透雙肩。

d騰空一躍,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青色圓弧。

勉強接下那幾欲連同長槍和人頭一起斷成兩半的一劍,普羅周握著長槍插向地麵。

房內頓時一陣天搖地動,蘇發出一聲尖叫。

d隨著一部分掉落的天花板一同落地,腳下滿是粗大的裂痕。為了避開裂痕,d踩向地板的大理石,但大理石卻應聲碎裂,使d失去平衡。

隻見長槍寒光一閃,毫不容情地刺向d的胸口,他勉強縱身閃過攻擊,卻無法采取攻勢。

普羅周不讓他有半點喘息的機會,他的長槍突刺有如排山倒海而來。

不停地閃避、擋架,d的雙腳

處於平衡與不穩之間,在地麵上滑行,倍受折磨。一旦他找到可以站穩腳步的場所,長槍想必會一槍貫穿他的胸口。

d停下腳步。

普羅周收起長槍。那命運的瞬間,以慢動作深深刻印在蘇的眼中。

兩人生死攸關的動作,就此停頓。

他們同時望向某個方向。蘇也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

眼前站著一名身穿銀衣,從未見過的男子。

這名男子隻是靜靜佇立原地,便為d和普羅周伯爵的生死鬥劃下休止符。

“【神祖】大人。”

不知是誰如此喊道,蘇全身順著這句話所帶來的影響。

一股熾熱在腦中燒灼,極寒之氣令內臟凍結。思緒一片零亂,勉強要凝聚心神,卻又開始精神渙散。就隻是因為這麽一句話。

“原來另外一個人……就是【神祖】大人。”

普羅周伯爵的口吻,帶有無比虔誠的味道。

“既然如此,一切都有可能。要解救法爾休雅也不是難事。”

“大人……”

法爾休雅的聲音聽來相當空洞。他以“大人”來稱呼。想必那是他必須如此尊稱的人物,同時也是昔日將他放逐至浩瀚宇宙的宿敵。

就像是宇宙間誕生的巨大星雲,欲吸收無數的恒星,室內開始彌漫起一陣像是雲霧般的物質。

“這是阿卡西亞紀錄的碎片。”

【神祖】說。

“連我也無法輕易解讀,但有人卻已巧妙窺探出它的奧秘。然而,不能看的事物,終究不該窺探。由於觸犯了禁忌,所以他的存在已從曆史中抹除。你們看,阿卡西亞紀錄會從保管庫外流,宇宙必定不再是宇宙的原樣,刻劃在時空中的曆史亦將逐漸消逝,因為曆史是由時間所構成。”

此刻,奇馬這名男子的存在,已從法爾休雅的腦中消失。不,是從所有知道他的生命體的記憶中消失。

“竟然有這種事!”

普羅周伯爵臉色大變。

“大事不妙。”

法爾休雅也緊握雙拳。

“該怎麽辦才好,【神祖】大人?”

普羅周問道。

“你幫不上忙。”

“是。”

“法爾休雅應該也沒有辦法。你們當中,唯一有可能辦到的,就是名為d的男子。不過,他的力量連我也無法掌握。法爾休雅,你想得到和d同樣的力量對吧?”

“……”

“d與你交手,並治愈你所帶給他的傷,但你卻隻有死亡在等著你。在那時,你已經敗在d的手下。”

仿佛會將聽者的靈魂拖向黑暗地獄的聲音——這就是【神祖】的聲音?

但法爾休雅卻發出低聲冷笑。

“我會敗北?隻有將我化為飛塵的對手存活,而我就此灰飛煙滅,那才稱得上敗北。我和他尚未分出勝負,我和d都還未斷氣。”

隻見【神祖】舉起右手,似乎在空中抓住某個東西。

那是一塊雲霧。

【神祖】朝它瞄了一眼後說道:

“這裏清楚記載了你的失敗。”

“這怎麽可能。”

【絕對貴族】的自信似乎仍未因此動搖。

“我不相信。我還能用雙腳站立。”

“阿卡西亞紀錄的宣告,正代表了命運。”

【神祖】說。

“除了一種方法外,沒人能夠顛覆命運。”

法爾休雅的眼中登時綻放精光。

“哦,什麽方法?”

開口詢問的,是一個沙啞的聲音。

“那就是改寫阿卡西亞紀錄。”

【神祖】毫不遲疑地說。

“改寫阿卡西亞紀錄?”

沙啞聲、普羅周、法爾休雅——這三人的叫聲聽起來猶如出自同一人之口。

“可是……有可能辦到嗎?”

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神祖】臉上。

“隻有我能辦到。不過,你也可以。法爾休雅——如果我這麽做的話……”

不知他是何時來到法爾休雅身邊。也有可能是法爾休雅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朝他靠近。

兩個身體就這樣重疊在一起。

“噢?!”

普羅周的叫喊,傳出駭人的驚愕與絕望。

【神祖】的身體倏然被吸進法爾休雅體內。

“法爾休雅那家夥竟然得到了【神祖】的力量?!”

對這陣沙啞聲做出反應的人,是普羅周伯爵。

他手中長槍躍動。同一時間,鮮紅的光束貫穿他的身體。

同處於室內的法爾休雅手下發射光束炮,集中的炮火悉數被伯爵的皮膚和衣服所吸收。

麵對持續的攻擊,普羅周伯爵以長槍畫出一道圓弧。

光束反向射回。

被光束貫穿的法爾休雅手下們,轉眼間化為離子,憑空消失。

因為死亡光束儘數被普羅周伯爵的槍尖給反射回去。

“得趁現在取他性命才行。”

那是極度痛苦的決心展現。因為伯爵很清楚眼前怪異的合體將帶來什麽後果。

他擺出欲擲出長槍的姿勢。眼前的距離,隻要將手伸長便可觸及,但他卻非得這麽做不可。

法爾休雅右手握拳,高高舉起。

在他胸前張開手掌。掌中浮現一顆直徑不到五公分的殷紅球體。

長槍激射而至。

原本理應貫穿法爾休雅心臟的長槍,命中了球體。

轉眼間,長達六公尺的巨大長槍在毫未減速的情況下,被紅色球體吞沒。

“這是【神祖】的……不,是我的血之球。”

法爾休雅妖氣逼人地說道。腹部的傷口已不再出血。

“在過去,【神祖】與我是勢不兩立的敵人。想必你們不知道個中的緣由。我並非單純隻是個嗜血的惡鬼。一切都是出自對【神祖】的反抗。不過,就算我這麽說,你們也不會相信吧。”

他的目光貫穿普羅周的身軀,望著d。這已不是法爾休雅先前的眼神。

“我是……”

他正要說話時,雙眼忽然眯成一道細縫。

他的目光凝聚在普羅周背後的門口。

普羅周回身而望。

有兩道人影佇立。

“原來是米蘭達。”

他如此說道,聲中似乎充滿懷念之情。

“馬休?!”

蘇放聲喊道。

“哥,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是我將他從牢裏救出。”

米蘭達以輕蔑的目光瞄了身旁的馬休一眼。他手裏握著一把大型弩弓。

“我從地下潛入這座城內。那些防禦機構就跟騙小孩的玩具沒什麽兩樣。接著,我在其中一座地牢裏發現這個小子。每次見到他都得替他解危,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本想讓他自生自滅,但又有點同情他,所以就帶著他來到這裏了。順便向一名護衛要來了這把武器。你就待在那裏別動。”

公爵夫人以她敏銳的感覺要查出眾人聚集在此,實在易如反掌。

夫人雪白的臉龐望著普羅周。臉上有一道紅線,從眉間直透下巴。她鍾愛的白色洋裝染成一片鮮紅。

“我都聽說了。普羅周,我們已經無法阻止法爾休雅。既然他已得到【神祖】的力量,就連d也無法對付他。因此,眼下我們務必得聯手才行。”

這是何等令人驚異的言辭,何等淒美。

這名美女從胯下到頭頂被一刀兩斷。

看。她一步一步朝法爾休雅走近,腳下拖出一道

溫熱的血痕。

她一麵走,一麵將右手伸入胸前的洋裝內。

普羅周望著她伸出右手,握在掌中的物體。

“噢?!”

他發出一聲低吼。那是一顆滿是鮮血,但仍兀自跳動不停的心臟。

“由我先來。普羅周,接著換你。”

語畢,米蘭達做出投擲的動作。

但在此時,她的身體出現嚴重痙攣。從她身後傳來彈簧聲以及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

紅黑色的血漬從刺穿她左胸的鐵箭末梢向外暈染開來。

“哥?!”

蘇一臉茫然地望著手持弩弓的哥哥。

“不可以……拿那種東西……丟向法爾休雅大人。”

被附身的馬休,雙眸正訴說著大貴族在他內心所發揮的影響力。

然而,為了那位想取他性命的貴族,而一箭射向解救他的貴族,實在是很嚴重的變節行徑。

米蘭達手握箭矢,走了一、兩步。她的步調極為沉穩。她轉頭望向馬休,微微一笑。

“如果沒能貫穿心臟,我就不會死。我的心臟在這裏。”

語畢,她揮動著高舉的右手。

她將心臟丟向法爾休雅掌中的小球,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後,就此消失。

“普羅周,再來就靠你了。”

接著,她一身鮮紅的洋裝向前倒臥,不再動彈。從失去心臟的那一刻起,她原本不死的生命便走到儘頭。

目睹完米蘭達悲慘的死狀,普羅周以凶狠的眼神望向馬休。

“我們就非得保護這樣的人類嗎?”

這是錐心泣血的一句話。隻見普羅周緊咬嘴唇,牙齒咬破了唇皮,鮮血溢流。

“不過,身為一名貴族,我會遵守自己的誓言。d,他們兩人就交給你了!”

他的巨大身軀往地上猛力一蹬。

馬休必定仍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他再以弩弓瞄準伯爵,射出一記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