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第15章 </p>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年。 </p>

我八歲這年,堪堪入夏,真是家裡麥子成熟的季節。 </p>

那時候還沒有聯合收割機,都是人工用鐮刀一茬一茬把麥子收割完畢,拉回家裡,再找打麥機,幾家人一塊作業,將麥粒打出來。 </p>

那年代的打麥機十分原始,笨重而且效率很低,打出來的麥子也不乾淨,總是混著打碎的秸稈,所以打出來的麥子還要晾曬一陣,然後在有風的日子裡揚麥,讓風把碎秸稈吹走。 </p>

這一年,我爸爸很高興,因為他低價從彆人那裡買來了一台二手的打麥機,拉回了村子裡。 </p>

打麥機就放在我家大門外,村子裡誰要是想來打麥,就給十塊錢,這樣算下來,也能小賺一筆。 </p>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福禍相依,樂極生悲,這打麥機差點要了我爸爸的命。 </p>

那是鄰居家打麥的時候,我爸爸在一旁幫忙把麥子塞進打麥機的進口,進口裡是高速旋轉的鐵風輪,螺旋式把麥子連杆打碎。 </p>

爸爸就是在塞麥子的時候出事了。 </p>

他隻是把麥子塞進去,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陣風起,他的袖子突然被吹進了風輪,風輪扭轉衣袖,連帶著爸爸的胳膊也卷了進去,當時就傳出來“哢”的一聲脆響,鮮血四濺,我爸爸慘叫一聲,人就倒了下去。 </p>

幸虧鄰居在一旁,見機快,動作也快,一個箭步飛奔上前,奮力把爸爸拽了出來。 </p>

當時,爸爸是疼暈了,如果鄰居不援手,爸爸的上半個身子就全都會被風輪攪進去,打得粉碎! </p>

爸爸是僥幸撿回來了一命,右胳膊差點沒廢掉,肉就不說了,幾乎稀爛,骨頭都被打裂出口子了,醫生打進去了六根鋼釘,前後休養了六個多月,才算保住沒斷。 </p>

事後,我們才知道,這打麥機原來的主人為什麼要低價賣這機器,就是因為這打麥機之前出過事故,攪死過一個人! </p>

那主人覺得晦氣,不敢再用,就低價賣了。 </p>

老人們都說,這機器裡住進去冤魂了,一定會找人替死,爸爸是新主人,就被那冤魂相中了。 </p>

這說法讓我、爸、媽三人都聽得毛骨悚然,繼而又想起了陳漢生的話,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供奉劉偉牌位期間,有他保佑,但是五行鬼眾尋釁就尋到了爸爸、媽媽身上,陳漢生還說過爸爸命中五行犯金,讓他小心刀兵利器,這次事故算是不幸言中。 </p>

爸爸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靈石,感慨道:“陳老先生真是神相,說的話句句靈驗,這靈石救了我一命!” </p>

說完,爸爸又盯著媽媽脖子上的靈石,道:“老先生說你命裡犯水,你可千萬不要去水邊上,這靈石也彆去了,丟了。” </p>

“嗯!”媽媽點點頭,又看著我道:“要不是陳老先生,這災就是用用受了。他現在倒是有了福運。” </p>

這福運又一直延續了十二年。 </p>

十二年後,我二十歲,高考失利,賦閒在家已經兩年。 </p>

依舊是秋天,九月初九重陽日,這一天中午,我吃了飯,回到裡屋準備睡覺,剛坐到床上,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仿佛什麼斷了似的。 </p>

我嚇了一跳,連忙仰著臉逡巡四顧,想找找那聲音的來源。 </p>

末了,我的目光落在了北牆下的香案上,那裡原本嫋嫋生煙的三根黃香,此時此刻全都熄滅了。 </p>

不是燃儘熄滅,而是還剩下一半就熄滅了。 </p>

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p>

我走到香案前仔細一看,劉偉的牌位從上到下,整整齊齊裂開了一道縫,直挺挺地仿佛是被斧頭劈開了似的。 </p>

忽然間,我就想起來十四年前陳漢生說過的話:“我這裡有劉偉的生辰八字,你們回去做一個長生牌位,刻上他的名字、生辰,擺放在內室之中,每天三炷香,逢年過節祭拜。若是有朝一日,牌位無故自行斷裂,就可以撤掉了。那時的他應該已經怨消災滿,重新投胎轉世去了。” </p>

“呼......” </p>

我長出了一口氣,呆呆地看著那牌位,心中的感情複雜難以言喻,十四年了,本來是陰陽宿仇,後來卻像是一直陪伴我成長的兄弟,突然間就真正沒了,異樣的輕鬆之餘,總覺得悵然若失。 </p>

這是解脫,也是束縛。 </p>

但是,牌位畢竟要撤掉了。 </p>

陳漢生的話,我直到現在都完全相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