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關山月 花卷 2640 字 8個月前

誠如岑夜闌所料,沒幾日,延勒率軍攻打瀚州。

瀚州易守難攻,於胡人而言就是一塊極其難啃的硬骨頭,縱然他們已經拿下了數關,可在瀚州城外,沒討得好。

延勒有些惱怒。

舒丹死在北滄關的消息傳回王庭,他父王怒急攻心,當眾昏了過去。他父王一向偏寵舒丹那個廢物,王庭中漸有傳聞,說是延勒算計舒丹讓他死在了北滄關。

因為本該進入北滄關的該是他,而不是遠在上渭的舒丹。可偏偏最後卻是舒丹進入北滄關,不但他進去了,還帶著數萬精銳,臨了都葬在了北滄關的爆炸火海裡,再也沒有出來。

延勒和舒丹一向不合,舒丹一死,延勒首當其衝。

延勒心裡忍不住又罵了舒丹一聲廢物,他閉著眼楮,軍醫在給他換藥。延勒一隻眼楮被岑亦毀了,至今尤痛。

想起岑亦,延勒就想起北滄關,情不自禁地生出幾分後怕。

當日若不是舒丹急於搶功,埋骨北滄關的,說不定就是他了。可正因為如此,可汗懷疑上了延勒,甚至隱隱有詔回延勒的聲音。

延勒屏退軍醫,麵無表情地將密函架在火上,火舌舔舐,轉眼間密函就變成了灰燼。

延勒想,他不能回去,一旦回去,他們將會功虧一簣。胡人部族多,百年前尚且統一,可如今四散分割,縱然他們這一支佔據王庭,可底下部落蠢蠢欲動者不在少數。

延勒花了整整兩年,才讓胡人部族結盟,共商南下。可這場仗打到如今,雖說胡人仍佔上風,卻同樣損失慘重。尤其是舒丹連帶著數萬精銳都死在北滄關,更是讓胡人士氣大損,而這數萬人中,不止他這一支的將士。

如今竟有小部族萌生退意,想著退出戰場。

延勒惱怒至極。

百年前王庭何等威勢,繞是大燕也要同他們談判求和,百年過去,昔日部落分崩離析,各自為治,儼然一盤散沙,隻能靠著年年隆冬劫掠度日,偏還有拿下那麼一兩個邊城就沾沾自喜,心生滿足的。

他們看不見瀚州城後的廣袤天地,甚至安居一隅,將那點野心磋磨得一乾二淨。

今日一旦退了,隻怕十年之內,再難有今日之勢。

岑夜闌在戰場上有著狼一般的敏銳,他是岑熹一手教出來,生於北境,長於北境,深諳胡人部族之間的紛爭。

胡人如今缺的是一統諸部的王,而不是急於征伐的將軍。

延勒太心急了。

他若先拿了王位,再統一各部族,說不定就當真能成為插入大燕腹地的一把鋼刀。

戰場上瞬息萬變,岑夜闌自延勒的攻勢裡嗅出了胡人盟約將將分崩離析的一點預兆。延勒既然不退那就是要和他們死戰到底。

瀚州之戰,是他們的生死之戰。

瀚州不是北滄關,瀚州城是岑夜闌一人的瀚州城,沒有人比他更熟悉瀚州的一草一木,他回了瀚州,那便如鷹翔穹宇,狼入荒野,不再束手束腳。

年關將近,瀚州城裡年味卻淡,籠罩著烽火狼煙的味道。

李景綽身在瀚州,他人既在瀚州,那麼無論河東原本是什麼立場,李景綽就代表了河東,河東隻能全力襄助北境。

岑夜闌自是一清二楚,所以李景綽不提回河東,他也樂見其成。岑夜闌心中對河東明哲保身到底還是有幾分惱意。

沒過兩日,河東主將司韶英親自修書給岑夜闌,話裡話外,都是河東北境本屬同根,又是友鄰,定當鼎力相助,甚至送上一批軍械。

臘月末,岑夜闌反守為攻,著趙一青,李景綽出城襲擊胡人大營,雙方交兵,胡人敗。而後交戰數次,胡人敗多贏少,退兵三十裡,欲往玉屏關去。

岑夜闌說︰“玉屏關在這兒,”他指著沙盤,場中是元征,李景綽,還有他的副將齊銘,“延勒想去玉屏關隻有兩條路。”

李景綽看著沙盤,道︰“這條路過陰風峽,陰風峽便於埋伏,走此道是兵家大忌,以延勒之謹慎,他應當不會選擇這條路。”

岑夜闌點頭道︰“奉寧說的不錯,延勒隻有可能走池關道,池關道一馬平川,便於行軍,去玉屏,多是走這條路。”

李景綽皺了皺眉毛,“可要是他走這兒,咱們要伏擊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