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關山月 花卷 2418 字 8個月前

“宮變那夜,定王帶人封鎖宮門欲行逼宮,陛下拖著羸弱病體,於危急之時立下遺詔。”

長夜寂靜,幾盞燭火將屋子照的燈火通明,成槐一把嗓音微啞,又沉又悶,仿佛將人帶回了那個劍拔弩張,血腥殘酷的宮變之夜。

成槐說︰“為保遺詔不落他人之手,師父切開了自己的肚子,將遺詔嵌入了血肉中。”

“先是定王,後來又是宣王,當時場麵一片混亂,”成槐臉上沒什麼表情,麵色有幾分病態的白,嘴唇不見血色,淡淡道,“師父假意痛斥定王狼子野心同他發生爭執,而後借機撞在了侍衛的刀上。”

“如此才得以暫時瞞過他們的耳目,保住了遺詔,後來我伺機取出將師父身上的遺詔取出,就逃出了宮,藏入了溶香坊。”

岑夜闌一言不發地聽著,對於那夜的細節,知情者寥寥無幾。

這是孟家的一處別院,岑夜闌帶著成槐出了溶香坊之後直接去了孟家別院。

孟曇正在此處。

二人都沒有說話。

成槐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少年人勁瘦有力的軀體。那是一具遍布傷疤的身體,繞是岑夜闌,也驚訝地抬了抬眉毛。

成槐拿起一旁的剪子,利落剪開褻衣,裡頭著意加了內襯,成槐拿剪子一一挑開線,慢慢露出沾血的深色遺詔。

孟曇眯了眯眼楮,就聽成槐說︰“師父臨死之前說,遺詔要親自交給孟大人。”他抬起眼楮,看著孟曇,孟曇盯著遺詔一角看了須臾,撩衣袍直接跪了下去。

不過片刻,岑夜闌也起身跪在了地上。

成槐兩隻手拿著那份遺詔,如握千鈞似的,慢慢走到孟曇麵前。明黃色的絹布已經被血洇透,中央落字處血跡斑斑,卻依舊能將字跡看得分明。

成槐開口念道︰“皇七子元征,人品貴重,天意所屬,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右相孟曇乃朝廷之砥柱,國之肱骨,新主年少,今擢孟卿為輔政大臣,竭力輔佐新君。”

“朕之此言,通於天地,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成槐話音落下,屋中氣息都變得滯澀,孟曇久久不動,臨了,伏地行了個大禮,啞聲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盯著成槐手中的遺詔,雙手奉過時,到底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厲害,身體發顫,仿佛要傾倒似的。岑夜闌眉心一皺,當即扶住孟曇,孟曇攥著拳,指縫間隱約能見血色。

孟曇說︰“不礙事。”

他借著岑夜闌的力道起了身,臉色愈見蒼白,漆黑的眼楮看著成槐,抬手就是一禮。

成槐退了一步,說︰“孟大人不必如此。”

“我不過是遵師父遺命罷了,讓他走得安心。”

孟曇咽下口中腥味,道︰“小大人高義,當受孟曇一拜。”

成槐沉默須臾,說︰“孟大人,若是可以,成槐隻想讓師父入土為安。”

孟曇說︰“自然。”

不多時,孟曇讓下人帶成槐去休息,屋中隻剩下岑夜闌和孟曇。

岑夜闌看了孟曇一眼,孟曇正看著遺詔出神,孟曇是先皇後一母同胞的親弟。他和先帝年少相識,君臣十餘載,頗得先帝倚重。

孟曇突兀地笑了一下,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輕聲道︰“我自詡聰明一世,沒想到啊,竟被這麼個小子耍得團團轉。”

“陛下含恨而終,阿征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