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返回京都走的卻不是回將軍府的路,而是直入皇宮,蕭夢生直接將他送到宮門口,才慢慢道︰“岑將軍,陛下在等你。”
岑夜闌臉上沒什麼表情︰“有勞,煩請蕭統領將甦先生送回將軍府。”
蕭夢生笑了笑,道︰“好說,告辭。”
說罷,勒著韁繩說了聲走,一行人便離開了。
宮門外早已有人相候,竟是成槐,岑夜闌一下馬車他就打了傘迎上來。
二人一前一後朝宮中走去,一路沉默。穹頂烏雲如墨,斜雨潑灑著巍峨宮闕,望之儼然如盤踞的巨獸,讓人生畏。
岑夜闌突然開口問成槐,“為何又要回到宮裡?”
成槐握著傘,他正當年少,細看之下眉眼間還有幾分青澀,卻穿著禦前大太監的內侍衣袍。元征登基之後,宮中也好,朝堂也罷,都經了一番清洗。當日生死逃亡的小太監搖身一變,成了禦前炙手可熱的大總管。
成槐說︰“我是孤兒,自記事起就跟著師父長在這宮裡,皇宮就是我的家。”
岑夜闌偏頭看了成槐一眼,道︰“你立下大功,便是不回皇宮,天下之大,你也大可去得。”
成槐乾脆道︰“我喜歡待在宮裡。”
岑夜闌咀嚼著他話裡的喜歡二字,突然又聽成槐說,“岑將軍,溶香坊援手之恩,他日成槐必報。”
岑夜闌回過神,卻見成槐已抬手行了一禮,二人站在禦書房外,轟隆一聲驚雷炸響,成槐說,“將軍,陛下說,將軍來了就直接進去。”
岑夜闌道︰“多謝。”
說罷,看著大開的禦書房門,深深吐出一口氣,抬腿朝裡走去。
禦書房內,李安鬱正在向元征上奏元珩一案。
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事關元珩,元承,波及甚廣,若當真要查個清楚明白,並非易事。
岑夜闌安靜地立在幾步開外,沉默地聽著,越聽眉毛就皺得越緊,他不著痕跡地抬起頭,就和元征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元征一直在看他。
元征高坐龍椅,漫不經心地握著一本奏折,拇指慢慢摩挲,看不出喜怒,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岑夜闌。
岑夜闌心都顫了顫,垂下眼楮,不知怎的,竟有幾分莫名的發慌。恍惚間才想起,元征已經登基為帝,是真正的君王了。
過了片刻,李安鬱便退下了,偌大禦書房隻剩下了元征和岑夜闌。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壓抑又沉悶,突然元征奏折敲在掌心擊起一記輕響,淡淡道︰“岑夜闌,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岑夜闌直接撩袍跪在地上,道︰“臣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元征重復了一遍,竟笑了,說︰“愛卿想離開京城,為何不親自向朕辭行,嗯?”
岑夜闌說︰“臣知罪。”
他話剛落,隻聽啪的一聲重響,元征手中的折子就狠狠甩在他麵前,說︰“你知罪,你知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