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是人類嗎？”</P>
陸由真想拔出腰間弩箭給自己來上一箭，但所幸這次隻有鳴珂在旁邊，不至於無法收場。</P>
“咳咳…鳴珂三當家，今天的事都是誤會。這麼無聊的事，你不會對其他人說吧。”</P>
鳴珂眉眼稍彎，臉上似乎有了一絲笑意：“我當你召集大家來有什麼重要事情，偏偏大家又都不在，我就用萬裡見將你剛才樣子錄下來了。”</P>
陸由大驚：“那玩意還能錄像，它不是隻有光，沒有聲音的嗎？”</P>
“我配上字幕不就行了，再看著你嘴型，也可以腦補出聲音了吧。”</P>
陸由沒想到鳴珂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P>
“你你你…趕緊把影像交出來。”</P>
陸由猛地起身，朝鳴珂腰間抓來。</P>
鳴珂時刻防範著周遭情況，陸由此番行動在鳴珂眼裡那就是侵犯安全的危險動作了。</P>
她下意識魔法本源流動，眨眼間燦輝就已出手。</P>
陸由對著鳴珂怎可能有所防備，他眼睛如遭針紮，衝到半路戛然而止。</P>
“啊！你…我…我的眼睛，你好狠的心啊。”</P>
陸由的眼睛已經敷了許久，眼前仍是朦朦朧朧，看鳴珂隻是模糊一個人影。他今日已離不開人照顧，所幸鳴珂也沒什麼事，倒營造了難得的二人世界。</P>
陸由好奇眾人去向便問道：“師姐從裁石族回來了嗎？為什麼不見了其他人蹤影？”</P>
“遙纓二當家與石精弟弟前天就回來啦，你天天日升而出，日落而歸當然見不到他們。”</P>
“啊？早就回來了嗎？那結果怎麼樣？”</P>
鳴珂眼神認真地說道：“改革豈是簡單的事情，但總算有了大概的規劃。”</P>
“繼續讓石精作為容器來獻祭的事情是肯定不會做的了。裁石族通過這幾百年的積累其實已相當殷實，甚至可以說是富裕了。他們暫時不需要任何收入也可堅持數十年。這數十年的時間足夠他們尋找出一條新的道路。”</P>
“首先，秋雨去了矮人堡，與鎮世將軍後人溝通礦石買賣的合作事宜。本來是我與她同去的，遙纓二當家擔心隻剩你一人不了解情況，所以讓我留下來通知你。我們在矮人堡作戰過，鎮世後人都對我們印象深刻。加上矮人城原本就是礦石的消耗大城，這個合作應當可以為裁石族建立相當穩固的收入來源。”</P>
“然後，就是離開石精的五彩玲瓏石製作。其實早在石就娘娘在世之時，這項研究就隻離成功一步之遙。石就娘娘死後，這份研究資料在各代王之間代代相傳，就是沒有人再願意繼續研究下去。如今石棠將這份資料公開，集結了一批人繼續研究下去，為首之人你還認識呢。”</P>
“是弟弟嗎？”陸由的猜測極為大膽。</P>
鳴珂忍不住白上一眼：“你還真是看得起他的石頭腦袋呢。是惠寧。”</P>
“什麼？石棠娘娘並沒有治她的罪嗎？”</P>
“她一心求死都不需要治罪了。甚至在王宮大牢中也試圖自殺。石精弟弟頭腦雖然簡單，但心思卻細膩，他從石墟之中取出了天河的那塊白綠之石，拿給了惠寧。惠寧抱著石頭大哭了一場，第二天就主動找到石棠娘娘。她願意畢生留在工作室裡，足不出戶受人看守，投身於五彩玲瓏石的研究中，隻希望以她的努力能換來石精的自由。這其實與坐牢無異，石棠娘娘就同意了。”</P>
鳴珂講得極為詳細，陸由聽得若有所思：“惠寧早年欺騙石精，如今拯救石精，也算是贖罪了。”</P>
“哥哥呢，哪去了？”</P>
“陸雲大當家由石精弟弟帶著前往工坊，弟弟說要親手拆除喂養石精的工作室。”</P>
“原來如此，那還有我們倆的事嗎？他們乾活我們閒著不好吧。”</P>
鳴珂搖搖頭道：“不知道，總之我的安排就是跟你說明情況，我現在任務完成了。”</P>
陸由此時眼睛已基本恢複，他忽然心有所思，對著鳴珂說道：“陪我去個地方吧。”</P>
鳴珂跟在陸由身後，總覺得隻兩個人去一個地方怪怪的。</P>
半晌之後，陸由停下腳步，似乎已經到達目的地了。</P>
鳴珂抬頭看去，這不是石精的墓地——石墟嗎？</P>
石墟比起七日之前多了些變化，原本裁石族門口的石就娘娘雕像被移到了石墟之內，與石禪長老所化之石並列排在了石墟的最高處。從那個地方遠眺可以將整個石都儘收眼底。</P>
鳴珂說得沒錯，石精弟弟雖頭腦簡單，但心思相當細膩，陸由感歎道：“弟弟真是有心了啊。”</P>
鳴珂也難得目露暖色：“是啊，這樣他們倆就能永遠在一起了。”</P>
陸由若有所思道：“鳴珂你說，你若是石就，我是石禪，你會怎麼做？”</P>
“啊！”鳴珂忽地嬌呼一聲，臉微微一紅彆過頭去。</P>
“啊！”這次換了陸由驚呼，他出問題之時不經過大腦，如今後知後覺才暗叫不好。他把自己比作石禪，把鳴珂比為石就，無論答案如何，都要先把對方比作伴侶才能考慮下去吧。難怪鳴珂反應如此之大。自己眼睛剛才恢複，要是再挨一下恐怕這輩子都要摸黑走路了。</P>
所幸鳴珂不看向這裡，陸由也閉嘴不再說話。</P>
“我覺得…”半晌之後鳴珂居然開口了，回答的正是陸由剛才所問。</P>
“我們在如今視角下自然知道這是不對的，那是對的。但在他們當時情況下，種族的生死存亡之時，是來不及也做不出許多考慮的。哪怕換了我們在當時，也並不一定會做的多好，稍微決策失誤種族就湮滅於時代之中了。許多時候，我們麵臨的選擇並不是坦途與懸崖的選擇，而是懸崖與更險懸崖的選擇。我們總要去選擇一個，所以總要犧牲一些東西。”</P>
陸由難得聽見鳴珂說這麼多話：“這也是雇傭兵的知識嗎？”</P>
“不，這是我設身處地自己想出來的，就剛才。”</P>
“呃…不說這個了。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倆的石像旁還少些東西。”</P>
“嗯…是什麼？”</P>
“是這個。”陸由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裡麵裝滿了種子。</P>
“這是鳶尾花的種子嗎？”</P>
“沒錯，咱們一起種下種子，下次來時石墟一定是一片花海了。”</P>
鳴珂紫發隨風而動，微微一笑道：“好啊。”</P>
“話說你會種花嗎？雇傭兵應該不學這個吧。這個我就在行了，我可以教你啊。”</P>
鳴珂原本笑意在此刻收斂：“不要小瞧了雇傭兵啊。這個…我隻需看一遍就行了。”</P>
山間的風柔柔吹著，一如五百年前的那個午後。</P>
“禪，你真是笨蛋啊！哪有你這麼種花的？根都被你弄壞了啊！”</P>
“阿就，我都是照你說的在做啊。”</P>
“啊呀！你還真好意思說呢。”</P>
“阿就，這樣總對了吧。”</P>
“禪，你剛才好像又把莖掐斷了。”</P>
“啊？不會吧。”</P>
“我的鳶尾花海啊！要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