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氣定神閒的拿起手邊熱茶,徐徐飲下。
莽士皺眉看著棋局……
除了當中的陣法將三五子困住,棋局四周平日裡看起來散落不起眼的白子,此時已經連成包圍之勢,隻需最後兩步,便可與當中陣心相應解困。
“哼!”
莽士憤而起身,對男子嗬斥道:“素來聽聞李家二郎用兵出奇,如今看來,也不過是用兄弟性命換自己苟且求生之人!”
他拔刀指在棋局當中的幾顆被困死的白子上,冷哼道:
“棄子由可再用,如今帳外身在火光中的士兵如果被你的棋局做棄車保帥牽連身死,你和當今朝廷的楊皇帝,又有什麼區彆!”
李郢承不疾不徐的站起身,看著麵色通紅的秦大川,麵色如常的回答道:
“在下眼中,兵士性命……與我自身性命一樣,並無……區彆。”
他不等秦大川再發作,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先一步掀開帳簾,讓秦大川看清楚軍營中的情形。
深夜走水,火勢雖大,卻已經被撲滅了大半。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每人手上都有各式各樣的器皿,全身心的滅火救人,並無逃兵。
遠處幾名黑甲衛,押送著三個完好無損的士兵,來到帳前,向李郢承跪下行禮道:
“將軍,細作已俘獲,請將軍發落!”
李郢承側身對秦大川說:“這三位……是秦英雄的人,你……來處置吧。”
秦大川麵色漲的通紅,隻說:“你怎知這三位是我方的人?”
李郢承微笑,並未答話,反而是跪地的黑甲衛不屑的說:
“將軍治軍嚴明,在此等危機時刻不可能有一個逃兵!”
秦大川斥道:“治軍嚴明?!”
他冷哼的看著滿營走水的四處黑煙白煙,對跪地軍士道:
“他用滿軍士兵性命,來抓這幾個細作,已經是不仁之主!你們怕是豬油蒙了心才跟著這樣的官宦主子!”
黑甲衛抬頭看了眼李郢承,見他麵色並無變化,自己卻不忍將軍被人這樣詬病,厲聲還嘴道:
“我軍自成立,便將走水救人列為日常訓練科目之一!你等賊寇,且睜眼看看!這場走水,除了你這三個細作逃命被抓,還有誰人有傷!”
秦大川聞言一怔,抬目看著四周黑煙白煙之下的營帳,隻有糧草損失,並無士兵損傷。
“秦英雄。”
李郢承躬身一禮,對秦大川說道:“在下敬佩秦英雄忠義,也深知此次英雄協助賊寇反叛,是為了報答當年的一飯之恩。”
他擺了擺手,讓黑甲衛將三名細作解綁,呈到秦大川麵前,道:
“朝廷不仁,我等雖為臣子卻也得想著如何保全百姓,而不是殺伐征戰,民不聊生。”
秦大川麵色鬆了鬆,看著跪在腳邊的三名細作,心下不忍。
他可以英勇就義,用命來還寨主的一飯之恩,但是這三人卻實在無辜,沒必要跟著他一起赴死。
“秦英雄。”
李郢承看出秦大川的心思,繼續道:
“今日,誰都不用死在我這營帳前,你且帶兄弟們回去,跟你家寨主說明。
我李家雖為皇室征戰,卻存有自己的仁義道德。如果,爾等不再侵犯平民,不再村落內燒殺搶奪,我李家大門,向各位敞開。”
言罷,揮手讓黑甲衛帶秦大川等人出營,放歸山林。
“將軍。”
另一隊黑甲衛俯首來報:
“火勢已滅,隻有軍醫所的下等兵營帳內有人受傷,其餘並無傷亡。”
軍醫所,下等兵。
林無忌前幾日來信,自家妹子大婚之日逃出將軍府,入了他的軍醫所,望他費心看顧。
正要轉身進帳的李郢承身影一頓,抬頭望向距離主帳最遠的角落。
那個小丫頭,她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