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朱允熥望著明堂之中的常氏畫像,整個人淚流滿臉,內心震驚極了。
娘!
是您顯靈,化作了風,來看孩兒和大哥了嗎?
如若不然,這穿堂風怎會來得如此溫暖?
是了!
娘,一定是您掛念孩兒,回來看孩兒和大哥了!
他越想越激動,再也繃不住心裡的無窮思念、眷戀,掩麵痛哭出聲:“娘!”
“是孩兒的錯,孩兒不孝啊!”
“若不是孩兒降生,呂氏又怎麼會有機會害了娘?”
“孩兒不孝,孩兒萬萬死啊!”
“娘……”
說罷,出於愧疚,瘋狂磕頭,一道道哭聲,撕心裂肺。
十幾年了!
打從記事、懂事起,在朱允熥的心裡,始終覺得是他自己害死了娘親!
若不是他的錯,娘親豈會難產?
呂氏又豈會借機在湯藥裡下了血崩之藥?
縱是朱標應允他可來小院祭拜,可這十幾年,他依舊因為愧疚、自責,始終沒有勇氣踏入小院一步!
一切之一切,罪在他朱允熥!
而此時,望著悲痛大哭的朱允熥,朱壽抹了把臉上眼淚之餘,忙是寬慰道:“軟蛋弟弟!”
“莫哭了!”
“娘剛才跟大哥說了,她不怪你,叫你以後也莫要陷入自責了!”
“娘也說了,她生下你,是叫你睜眼看看我華夏乾坤社稷,不是叫你終生悔恨於覺得自己害了她!”
說罷,心裡長歎了氣。
子欲養而親不待,乃人之極苦!
有多少人,在雙親撒手人寰之後,才幡然醒悟,父母尚在人世的時候,不曾跟他們好好說過話?
有多少人,縱有心儘孝,可一出生,便不知父母顏?
有多少人,畢生嗤之以鼻不信鬼神,可父母病重、藥石難醫的時候,竟於鬼神麵前磕頭長跪不起、恨不得以己命、換雙親之命?
人這輩子,不可予親人說氣話,不能說反話,不能不說話!
而還沒等他多想,此時的朱允熥聽完之後,則是忘了痛哭,忍不住抬頭懵逼地問:“大哥!”
“你說……”
“娘剛才跟你說話了?!”
朱壽重重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羞愧,振聲說道:“對啊!”
“娘說了一堆呢,咋了?”
朱允熥滿麵錯愕,下意識地道:“可娘為何不跟弟說話啊?”
“弟啥啥沒聽到啊!”
“娘是怪弟害了她,才不肯跟弟說上哪怕一句的嗎?”
話音剛落,朱壽嘴角瘋狂的抽搐。
該死啊!
本少爺這個軟蛋弟弟,腦瓜子有點軸得厲害啊!
這都得往自己身上攬?
於是,他便抬手摸了摸朱允熥的腦袋,笑道:“軟蛋弟弟,你能聽著就有鬼了!”
“大哥死而複生,還患了腦疾,才可聽見娘說話啊!”
“不然,當年大哥豈不是白下葬了?”
朱允熥聽得一愣一愣的,很是疑惑地道:“死而複生,便可聽見娘的話?”
“那要不……”
話剛開口,朱壽一眼便看出他的想法,立馬搖頭斷然說道:“不可!”
“唯有當年死而複生才成,你就是把自己憋在棺材裡,也沒這能耐了!”
“噢……”
朱允熥恍然大悟之餘,忽然精神一振,忙是激動地問:“既是如此,大哥,娘還說啥了?”
朱壽微微一笑,順嘴忽悠道:“說了啊!”
“娘讓我交代你,去勸勸老頭子和混賬老爹,叫他們答應扶你當太孫儲君!”
“等你登基,賞大哥一個鎮國公當當!”
說到這,他還不忘語重心長地道:“軟蛋弟弟,這可是娘的遺命,你可得如數照辦呐!”
朱允熥瞬間愣住了。
啥玩意?
本王當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