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喜歡來這種地方，局子裏的拘留所，集肮臟汙穢於一體，普通人一旦進了拘留所，就算沒犯什麽事，氣運也要矮三分。

要不是衝著張揚的麵子，我才懶得跑到這種地方來找晦氣。

在張揚的帶領下，我看見了老萬，一個四十五六歲，滿臉苦大仇深的中年人。

他身材不高，體型微胖，嘴邊蓄著兩撇小胡子，麵相看著十分普通，倒是沒有什麽大老板的架子。

落座後，老萬先是抓著我的手，千恩萬謝，感謝我的援手之情，還向我承諾，一旦自己恢複了自由，肯定會有重謝。

我把手抽回來，說酬謝的事就免了，我之所以答應幫忙，也是衝著和張揚是發小，沒打算從你這裏撈到什麽好處。

事實上我也看得出來，這位萬老板近期正在走黴運，天頂晦暗，額頭和雙肩各有一把陽火，此時都被壓到了很低的地步，再加上那副苦大仇深的長相，就算擺脫了這次的麻煩，往後的運勢也不會太順暢。

可當著事主的麵，我不好把這話點出來，隻是一個勁安慰，告訴他人隻要行得正、坐得直，就算眼前有些小麻煩，也早晚會安穩度過的。

他一個勁地賠笑，點頭稱是。

接著我又聊起了正事，詢問老萬，怎麽會跟黃老板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老萬有些為難，看了看探監室附近的警察，好一會兒才苦笑著說，“情況是這樣的，我和黃偉明（就是死者的名字）算半個老鄉，當年一起外出打拚，他經營起了娛樂會所，我就拉了一幫人承包工地。”

兩人一開始的關係挺不錯，因為是老鄉，所以平時沒少互相幫襯。

矛盾發生在三月前，黃老板忽然打來電話，表示自己的舞廳運營出了點麻煩，需要借一筆錢用來救急，老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借了他很大一筆錢。

本來約好兩個月就能連本帶利償還，誰知到了約定還款的日子，黃老板卻一再推脫，說自己經營不善，需要緩一緩。

話說到這裏時，老萬變得很激動，氣鼓鼓地說，

“姓黃的哪裏是經營不善？分明就是打算賴賬！本來礙於同鄉的情麵，我也不好明說，隻是那天喝了不少，我進去找他談事的時候，看到他正跟自己的情人打電話，約好了下個月要去國外遊玩。”

老萬一肚子都是氣，當場指責起了黃老板，說他有錢陪情人出國，就是拿不出錢來償還自己，兩人越說越上頭，緊接著就撕打起來了

“當時我已經喝過了，哪裏知道黃偉明會死啊？早知道就不跟他發生爭吵了，真特娘的晦氣！”

老萬一邊說，一邊憤憤地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