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血月之夜,分別之時 (1 / 2)

月紅姐不解的扭頭,雖不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但還是聽話地與白君一起下跪。

夫妻鄭重地向九蒼磕了個頭。

「小仙,多謝上神!」

這一幕嚇到了屋裡的仙家們,也將我和樂顏繞迷糊了。

仙家們見自家上方仙跪了,慌亂地跟著跪下,執法堂的仙家們看皇封堂的跪了,也雲裡霧裡的相繼下跪……

不一會兒,滿屋子跪的都是仙家。

隻有我和樂顏,還有捧著花生看熱鬨的趙青陽懵在了原地。

樂顏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有種,很奇怪的預感……他們這是在乾什麼啊?怎麼突然就全給龍大仙下跪了?」

我一頭霧水地疑惑搖頭:「不知道啊……難不成這是,神仙們的規矩?結婚要給證婚人磕頭?」

樂顏倒抽一口氣:「嘶,那這樣說,白君是真的一點也不討厭龍大仙了……以前那麼愛和龍大仙爭比,現在說磕頭就磕頭!」

趙青陽擠過來,尷尬道:

「白君跪了,皇封堂的仙家們就不能站著,執法堂的這些傢夥們可能覺得尬,不過跪的是九爺,給自家上仙跪一跪也無妨。

據我所知……神仙界應該沒有給證婚人磕頭的習俗……都跪了,要不然,咱們也磕一個?」

樂顏皺著眉頭拘謹道:「不好吧,漓漓和龍大仙這關係,真不適合再跪……」

樂顏的話剛說完,九蒼就已經悄然來到了我麵前,牽住我的手,低聲說:「都起來吧。夫人,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我點頭:「好。」

白君的婚禮是在傍晚舉行的,婚禮儀式結束,已是晚上七點多了。

白君和月紅的婚事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但婚禮該有的,白君都準備了。

為了給月紅姐一個驚喜,屋子前後的喜字都是今天下午剛貼的,紅燈籠,也是婚禮前一個小時剛掛的。

龍鳳雙燭是白君親手做的,鋪床的棗生桂子是小狐丫和皇封堂的白仙香蘭撒上去的。

月紅姐頭上的桃瓣顫花冠,也是白君熬了兩個通宵手工打磨成的,月紅姐喜歡桃花,白君就用法術催開了屋前屋後的桃花樹。

他們的新房裡還掛著好幾千隻紅色紙蝴蝶,每一隻蝴蝶上,都有白君寫給月紅姐的悄悄話。

喜事辦得雖簡單,但每一個細節裡,都藏滿了白君對月紅姐深深的愛。

由於要招呼來賓們用晚膳,蘇堂主讓自家私廚提前給白君做了幾十桌子的喜宴,喜餅是白君特意挑的月紅姐愛吃的口味,一共三十屜,剛端上來就被大家一搶而儘了。

幸好九蒼提前給我藏了一包,晚上我們就沒去和仙家們一起熱鬨,因為九蒼說,今晚山上還有流星雨。

於是我倆就單獨爬上了山頭,我靠在九蒼懷裡吃喜餅等流星雨,九蒼安靜地陪著我,風大時,還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我身上。

「月紅姐和白君修成正果了,接下來,還差青陽哥和樂顏。」

九蒼寵溺得幫我擦去嘴角芝麻粒,嗯了聲:「喜餅好吃嗎?」

我點頭:「好吃。」

把剩下的半塊塞進嘴裡,我拍拍手,倒在他腿上睡下等流星雨。

「阿九。」我趴在他腿上小聲請求:「咱們如果辦婚禮,也在老家辦吧。熱鬨。」

他頷首:「都聽你的。」

「早點生娃也好,至少我還有爸媽在,我爸特別喜歡孩子。不像月紅姐,以後生崽還要自己帶。」

「那我可要和嶽父大人搞好關係了,這樣他老人家以後幫咱們帶孩子的時候,才不會罵我。」

我噗嗤笑出聲,握住他暖暖的手,閉上眼睛怡然道:「怎麼可能罵你,我爸,肯定很喜歡你。我爸就喜歡有男子氣概的年輕人。」

「我也要感謝嶽父大人,幸好當年嶽父大人將請婚的表文燒給了我。」他拍著我的肩膀,半是打趣,半是認真:「不然要是送到別的神仙眼前,我還得想法子將夫人搶回來。」

我好笑道:「你以為人人都似你一樣,將我視若珍寶麼?我爸要是把表文燒給了別的神明,我估計早就嗝屁了。」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所以夫人,命中注定,你該是我的。」

「傻瓜。」

流星雨劃過頭頂時,我趴在他腿上已有些昏昏欲睡了,沒精神激動,隻默默合十雙手,向老天爺許願。

「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打個哈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挑眉:「不會,你告訴為夫,為夫是神仙,不會不靈的。」

我想了想,突然從他懷裡爬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吧唧往他嘴上親一口:「我想、和你永遠永遠,在一起。」

他扶住我的背,捧住我的身子,聽完勾起唇角,湊過來,在我耳邊溫存回應了句:「那為夫努力,多活些年……夫人,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阿九,我離不開你了。」我趴在他肩上,腦子越發昏沉,話剛說完,就歪頭睡死了過去。

他抱著我,嗓中哽了哽,「漓漓,本帝,也離不開你了。」

「你這樣好,讓本帝如何甘心,孤獨地死去……可本帝,又舍不得讓你跟著本帝一起死。」

恍惚間,又一道熟悉的聲音漸離漸近:

「你們,真是一對傻子。」

「冥王好興致,半夜偷聽他人夫妻講話。」

「本王閒著無事,想著你也閒著,本王來找你說說話。」

「你最近不忙?」

「嗯,公司那邊有黑白無常照應。」

「你還是不敢去見她?」

「本王當年,做了很多錯事。」

「也對,失去與錯過的滋味,不好受。」

「你不用害怕本王會對黃泉下手,黃泉,好歹是本王養大的孩子。」

「那你對你的孩子,確實不怎麼樣。」

「嗬,一代黃泉之主隕落,就會有新的黃泉之主誕生。可你若死了,泰山崩,東嶽體係則會消失。孰輕孰重,本王分得清。」

「上古神,早就該隕落了。隻有推陳才能出新。」

「東嶽,你想好了,你的肩上扛著重任,人間還需要你。」

「長燼,我累了。我這一生,從未有過的執念,偏偏漓兒,是個例外。」

「血月之夜,你會隕落。」

「我知道。」

「無人能算出血月之夜,何時會來臨。東嶽,照顧好自己。」

「嗯。」

……

深夜,我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一片陰冷,灰蒙蒙的天空,血色的光——

「誰允你進來的,都給朕滾出去!」

巍峨宮殿聳立於風雨飄搖中,橘黃燭光照亮整座殿宇。

滿地的碎瓷器刺穿了他的掌心,地上暈散開大片血跡……

青年帝王捂著腦袋痛苦地跌坐在狼藉中,鮮血流淌的手掌覆在因疼痛而扭曲的麵容上,嗚咽啜泣,害怕的往後退縮:

「你走啊,我會傷了你的……我的蠱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我越發控製不住自己,求你,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哀求的語調,聽得人心痛。

「大祭司、皇後娘娘,您不能進去,陛下吩咐過……」

「阿九,我來陪你。」

「大祭司……您別過去了,陛下現在已經失控了,您若是過去會被……」

「阿九。」

輕輕握住男人顫抖緊攥的拳頭。

男人丟下手裡的長劍,渾濁眼神血光更濃,「你、找死……」

胸口被他徒手掏穿的那一剎,我隻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強行撕裂了——

心臟與胸腔分離的痛,強烈衝擊著我的頭顱,逼吐了我一口炙熱鮮血。

我的血液噴在了他瘋魔猙獰的俊美容顏上……他頓時恢復清醒,眼底血色儘褪……

「大祭司!」莫梨哭著跪倒在我身畔。

他慌忙接住我虛弱倒下的柔弱身子,極度恐懼地用力抱住,心跳劇快地大口喘著氣,一時淚如雨下,全身發涼發抖,撕心裂肺地喚著我:

「漓兒,漓兒你怎麼這麼傻!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靠近我嗎?我該死,我傷了漓兒,我怎麼能殺漓兒呢,怎麼能掏漓兒的心呢!」

我有氣無力地倒在他臂彎裡,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悄然濕了眼眶,伸手,指尖輕輕拭去他臉頰上的腥紅淚水:

「別哭……阿九,我一直都曉得,會有這一日。」

「漓兒!」他像個孩子般埋頭在我肩上痛苦抽泣。

莫梨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交代:

「自陛下被接入靈潭宮時起,大祭司就一直在尋找能為陛下解蠱的法子,可陛下的蠱毒已經深入心脈,原本的一線生機化蠱丹,還被狗皇帝臨死前為了報復大祭司,一口吞了……

藥師大人說,陛下的蠱,若是再不得解法,陛下的陽壽,最多隻餘半年。大祭司不信邪,翻遍了古籍藥典,終於找到了一個解蠱之法……

此蠱,唯有心愛之人,心頭血能解。

這也是大祭司為何先前不願讓陛下與百官為敵,執意冊封她為皇後,後來又突然同意做陛下皇後的原因……

大祭司一直都曉得,陛下愛她,深入骨血,隻有做了陛下的皇後,才能與陛下朝夕相伴,感情更深。

大祭司不喜歡做皇後,但大祭司說,她想做您的妻子,封後的數月以來,大祭司任由您為了她荒廢朝政,帶她不合規矩的出門看流星,看煙火,放花燈。

大祭司事事都依著您,陪您花前月下,陪您飲酒放縱,其實,這些不是大祭司在魅惑君王,危害江山,大祭司這是在向您告別呢!

大祭司也曉得,在您最愛她的時候離開您,對您來說,是件極其殘忍的事,可大祭司別無選擇,您愛她越深,她愛您越沉,她的心頭血,才能在您發作失控的時候,起到最好的效果……

朝野上下彈劾她,說她心機深沉狐媚您,您因為和上摺子彈劾大祭司的大臣置氣,吐血昏了一夜,您雖不讓人告訴大祭司,可大祭司,都知道!

據上次藥師大人斷定的半年之期,如今隻剩下,六天,您沒發現麼,這段時間大祭司害怕您出事,日夜守在您的身邊,今夜您發作……

大祭司雖然丟了性命,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