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血月將至(2 / 2)

我心虛地默默挪到他身畔,撈住他的手,攥住:「阿九……」

他低眸看我,臉色變得溫柔起來:「不是去找挽溪要彩繩了嗎?」

我不好意思地低聲解釋:「我想把絲線拿上,一道還給她來著……」

「嗯,也可以。」他抬手,揉了把我的腦袋寵溺道:「我讓趙靈官去還吧,既然都跑了一趟,就不要再跑了,等會兒我們去廚房,晚上我下廚。」

我聽聞他要親自下廚,眼前一亮:「晚上吃什麼?」

他儒雅道:「昨晚不是嚷嚷著要吃餃子?今晚給你包。」

我頓時興奮起來:「好呀!要豬肉餡的!配上辣椒醬和醋,簡直是一絕。我最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總想吃肉……還想吃特別辣的東西。」

「嘴裡沒味?」他擔憂問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讓人來給你把個脈。」

「不用。」我攔住他,「可能就是單純饞你做的飯。」

他拿我沒辦法地嘆息:「小饞貓,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瞥見趙靈官還在殿內拘謹地杵著,他又凝聲吩咐道:

「蘭晶侍奉了宓陰多年,在背後慫恿了宓陰不少次,她是宓陰從老家帶來的侍女,本帝擔心宓陰舍不得動手,你去暗中盯著,宓陰為了保住蘭晶的命,大概率會送蘭晶離開泰山,蘭晶若肯老實遠離泰山,本帝尚可饒她一命,若蘭晶死不悔改,你便動手,解決了她!」

趙靈官立即明白的領命:「遵旨。」

一晃眼,趙靈官就消失在了殿內。

男人從身後攬住我的腰,將我用力抱住:「夫人,我這次的表現如何?」

我抓住他的手不吝誇讚:「很好,我家阿九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那夫人,要不要獎勵點為夫什麼?」他曖昧地揉捏著我的手指,眼底欲色濃濃。

肚子裡的小傢夥……應該不會嫌棄他爹太過折騰吧。

不過聽風也說了,隻要不過度,不會影響孩子……

我轉身,一條手臂靈活纏上他的脖子,深情地在他唇角親了口:「關門,抱我去內殿。」

他十分配合的用法術合上殿門,猴急地抱起我就大步流星的往內殿去……

於是,趕在太陽落山前,我又被某人按在身下來回折騰了好幾番……

——

二月初一,冥界與神族的諸位貴客相繼趕至泰山東嶽神宮。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那個便宜老爹冥王,與白撿來的老哥酆都大帝,以及後土娘娘。

由於這三尊神身份頗為特殊,所以便被趙靈官一道安置在上始宮內居住……

然後,我們就成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

我還在和我爹鬨彆扭,哪怕冥王主動命人送甜果子來,我也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誰讓他上回轉頭就走的!連句好話都不肯和我說……

酆都大帝那邊,由於小寶打小就在酆都大帝身畔長大,又頗受後土娘娘寵愛,小寶和他爹這次受了那樣重的傷,酆都大帝兩口子自然入神宮後第一時間就去看望了小寶父子倆,還親自動手給小寶和宋堂主療傷。

小寶父子倆本就被賀靈官治得差不多了,又經酆都大帝兩口子用法術一加固,當天就能勉強下地走兩步了。

至於打傷小寶的白虎星君,後土娘娘當然沒輕易放過他,酆都大帝接連兩道問罪的公文發至九泉衙門,白染鬼君一氣之下差點把九曜神尊也家暴了頓。

趙靈官同我說,泰山每隔萬年便會舉辦一次祈福慶典,其實也沒什麼需要做的,就是諸神前往神宮見帝君一麵,再一同吃頓飯。

然後在二月二的吉時前往東嶽之巔觀賞雙龍戲珠霞光萬丈的神跡。

此神跡宮內靈官與帝君,以及那些資歷老的尊神都看過好幾回,早就膩了,隻有那些年輕神仙比較在意神跡,時刻預備著在神跡來臨時分個幾千年靈力……

之所以那些老尊神還一請就來,無非是因為東嶽大帝並不常設宴宴請諸神,外麵的神仙見東嶽大帝的機會極少。

那些老神仙都是東嶽大帝的舊友,此次應邀前來,多半是為了見故友一麵再敘個舊。

剩下一部分原因,是想趁機來泰山旅個遊。

畢竟泰山風景秀麗,是僅次於崑崙的神界旅遊勝地!

隻不過,崑崙山人人皆可去,泰山卻僅是人人皆向往……

普通神仙進不來,地位尊貴的神仙打了報告才能進來,天上地下唯一能自由出入東嶽神境的,怕是僅有東嶽大帝了。

謝令姮這些天一直在衣不解帶地陪伴照顧小寶和宋堂主,白君與月紅這對沒良心的狐狸夫妻倒是忙裡偷閒趁機把整座東嶽神宮都給摸熟悉了,連哪座神宮門口的哪棵樹上結的果子最甜都一清二楚。

段臨常跟在聽風身後,時不時出門釣個魚。

趙青陽帶著樂顏在宮內尋寶,九蒼種的不少靈芝仙草都被兩人悄摸給挖了……

我得空,也寫了不少封信託仙鶴捎給爸媽,告訴了爸媽東嶽神宮內發生的所有事。

我爸在得知九蒼沒失憶後,不善言辭的他老人家隻在回信上寫了簡單兩字:幸好。

仙家們和宮內靈官神將打鬨成一團,雖說總遭崔靈官白眼,但大家跟著九蒼的時間久了,也愈發變得厚臉皮了,每次崔靈官冷嘲熱諷他們,他們都能理直氣壯地懟回去,順便再顯擺一下自己和自家九爺的關係有多親近,把崔靈官氣得頭頂冒火。

這段時間,大家都獲得了短暫的放鬆……

可我知道……距離那天的到來,時間剩不多了。

冥王與酆都大帝入宮,九蒼自要過去招待,他們三個大老爺們坐在一起下棋喝茶談論冥界政事,我覺得無聊,便獨自出上始宮準備去外麵轉轉,散個步消消食……

挽溪和流煙被我打發出去摘桃花了,玉河又在陪聽風,故而夜幕降臨的水邊,隻有我一人悠閒地邁著步子,吹風賞美景。

在河邊溜了十來分鐘,我拂袖蹲下打算掬捧水洗臉。

但……卻無意發現,水中的彎月倒影,月鉤染血……

血月!

我心下一驚,立即六神無主的昂頭——

入目的那輪鉤月,果然、下半部分被赤光浸染的血紅……

我的腦海裡剎那閃過『血月之夜,分別之時』這八個字。

上回我見到血月,還隻是月亮下半截一丁點部分染了血……

後來九蒼在我眼前化作虛無,我原以為,血月之夜這句讖語已經算破解了。

沒想到,血月之夜,並未結束,其實才剛剛開始!

月亮一半變成血色……所以,阿九最後的大限,很有可能便是本月十五,十三天後……

我無法接受的瞬間淚濕雙眼,不甘心地再次掐訣一算——

得知答案的那一瞬,我的心,頓時像被人徒手撕碎了一般……

疼得窒息。

怎麼會這樣,阿九……

淚水吧嗒吧嗒掉在河麵上,漾起層層漣漪,砸碎了水中明月。

我正傷心著,兩名提著燈籠的宮娥恰好從假山另一麵的窄路上路過。

口中,正議論著天上的這輪血月——

「好奇怪啊,前幾天血月光華大盛,趙靈官說是正常天象,不許我們亂傳謠言,可今晚的月亮又是血色的,血月本就不是好兆頭,更何況,一月之內出現兩次……」

「前幾天血月出現的時候,在外辦事的宮娥姐妹說人間的月亮是正常顏色,根本沒有血光……該不會是咱們泰山要出什麼事吧!」

「難說,這幾日幾位靈官也在私下悄悄琢磨血月的事……大家都知道,血月不是好東西,可帝君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在宮裡討論此事,被抓住可是要挨揍的。」

「帝君越是不讓我們議論,或許就越證明,此事很嚴重。」

「你看,月亮又變回原樣了!」

我聽見這話,也昂頭再次朝天幕上看過去……

彎月皎皎,仿若方才的一切,都隻是我的幻覺。

血月、二月十五……

我心痛欲裂的站起身,失魂落魄,腦子裡亂糟糟的,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儘管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可當這一天,確確實實要來臨時……我還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阿九,我不會讓你走。

絕不會。

我也不曉得我在月夜下這麼渾渾噩噩的走了多久——更不曉得,離開東嶽神宮後,我誤打誤撞地往哪個方向走了去……

總之,我走進了大山深處,深林之中。

唯有在這夜色濃濃,漆黑寂靜的深淵裡,我心底那欲將我吞噬的可怕恐懼感,才不會那樣強烈……

恍惚之間,忽有一樣東西掉在了我懷裡。

我被驚回神,好奇接住那東西,施法化出一抹燈花,借著亮光看清手裡的物件……

原來是一隻紙鶴。

不過,深山老林的地方哪來的紙鶴?

紙鶴瞧起來還是現折的……紙張上,攜著崔靈官的氣息。

崔靈官半夜不睡覺在樹林裡摺紙鶴玩?這不現實。

我接著又將紙鶴拆開,卻見紙張之上赫然用血水寫著『救命』二字。

這是崔靈官的求救信號!

我當即明白過來,將紙張收進袖子裡,飛身懸在樹林上方,施法借月光照亮密林內每一處隱蔽的地方——

崔靈官被困在什麼地方沒見到,倒是見到樹林裡到處都是零落的紙鶴,看起來沒有一千,也有九百個了……

隻是礙於林子裡濁氣太重,且他應該是受了重傷法力不濟,沒有足夠的力量將紙鶴送至泰山神宮,因此才半道上全被密林給擋了下來。

而他,自個兒也曉得紙鶴中途被截,這才一隻連著一隻地瘋狂向外求救。

寫了千百遍救命,身上的血都得被他寫求救信息耗乾吧!

我借月光找不到崔靈官被困的地方,無奈隻有將他的求救信化作一盞血色彼岸花,讓彼岸花引我去找崔靈官。

彼岸花覓著崔靈官的氣息,引我飛身掠過樹林,往一處矮山頭而去。

飛過荊棘叢,彼岸花最終停留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上方。

我緩緩落下身,隻一眼便分辨出麵前的草地被人施了障眼法。

怪不得剛才用月光找不到崔靈官,原來崔靈官被人藏這麼深……

我強行用法力破解了障眼法,頃刻間雜草叢生的地麵便化出了一個幾十米深的大黑洞,黑洞上方還罩著東嶽神宮設下的封印——

瞧這封印的精細度……像是九蒼的手筆。

這種情況,應該是九蒼在地下封印了什麼邪物……崔靈官怎麼掉進去了?

九蒼親手設下的封印,他能出來才出鬼了!

封印上方金光大綻,符咒飄浮在虛空之上,不許我湊近大黑洞。

我小心翼翼挪著步伐,避開金光符咒,蹲到黑洞邊上,衝著洞內喊了聲:「崔瑾,你在裡麵嗎?」

黑洞內安靜了好半晌……

就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時,洞裡突然傳出崔瑾的狼狽呼喊聲:「尊主!是你嗎?求求你,救救阿宓!」

我愣了下:「宓陰神女也掉進去了?」

崔瑾急躁道:「對!我們是被人下了黑手,才掉進來的,阿宓快不行了,尊主,求你救救她……」

我撈起袖子:「等著,我跳下去!」

崔瑾聞言立即阻止:「不可,洞內封印著惡獸,洞上的封印是帝君親手所下,你打不開的。」

我淡定道:「那我炸了這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