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眉心微皺，“昨夜還說不想，怎麼今日反倒又想了。”</P>

見她目光閃爍，他眸色一冷，將她箍得愈發緊，語氣不悅。</P>

“柳絮，你究竟存著什麼心思？”</P>

他的目光太銳利，刺得她輕顫著身子，不得已開了口，“我...我若是能有孩子....記在老爺名下，總不至於主母一句話....就被發賣出去。”</P>

雲淮川掐住她的下顎，指腹撚著她的唇肉，語氣涼薄，“你是覺得我護不住你？”</P>

她杏眸濕潤地看向他，哽咽道：“可我終究是你父親的妾啊.....跟在你身邊無名無分.....你讓我如何能安心.....”</P>

話落，屋內一陣死寂。</P>

見他沉了臉色不語，柳絮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手腳冰冷得厲害。</P>

片刻，他緩緩鬆開她，隱在光影下的那雙鳳眸看不出情緒，淡聲道：“好，隨你便是。”</P>

她目光微訝，而後抓住他的袖尖，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真的....？”</P>

“嗯，我命人給你送了一些溫補的湯藥，讓小丫鬟按時給你煎服，調理身子。”</P>

雲淮川垂眸望著她臉頰因欣喜帶起的小梨渦，幽幽道，“你之前喝的避子藥，我已經讓她都扔了，你應該知曉。”</P>

她眨了眨眼，神色一愣，“你...怎麼知曉她同我說了...”</P>

他睨了她一眼，“好歹是你屋裡的人，自然是向著你，難不成還真能忍著瞞你。”</P>

聽聞這話，她臉色微微一紅，推開他，跌跌撞撞從蒲團上起了身。</P>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用青山大人送。”</P>

等她出了祠堂，他捂著臉，眼底滲出一絲複雜，啞聲喚道，“青山。”</P>

不一會，青山從暗處顯出身影來，“主子，有何吩咐？”</P>

他摸著腕上的串珠，寒了聲色：“去和府醫說一聲，若是柳姨娘問起送去的補藥，彆提‘避子’二字。”</P>

青山微微一怔，“可是...主子....”</P>

雲淮川冷眼掃向他，驚得他打了個寒顫，立刻領命消失在原地。</P>

屋內再次寂靜下來，他盤腿坐在蒲團之上，低眸轉著墨珠，露出一絲晦暗神色。</P>

他從未想過讓柳絮懷上自己的孩子。</P>

昨日不過是順著她說的過場話，又怎麼能當得真。</P>

他與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看上了她的身子，順勢讓她做了自己的棋子，而她，也不過是想從自己這裡討個庇護而已。</P>

沒必要再多出一個孩子，讓這段關係更加複雜。</P>

就如她自己所言，她終究是他父親的妾，不是他的，更不可能成為他雲淮川的妻。</P>

可方才望著她那雙欣喜驚訝的杏眸，心中卻又莫名多了幾分不忍。</P>

思至此，他眉間不由覆上一層煩躁。</P>

——</P>

轉眼便到了送殯那日，府門前的大街兩邊早早便設下了路祭。</P>

柳絮帶著玉兒一早就出了門，等他們出府時，雲老太太已經攜著雲貞和安君顏上了前邊頭一輛馬車，而大夫人則登上了後頭的一輛。</P>

柳絮扶著玉兒的手，默默登上了最後那輛簡陋馬車。</P>

剛上去，就和車上的蘇蓮心與碧珠對了個眼。</P>

碧珠忍不住抱怨了一聲，“真是晦氣，後邊是沒車了麼，非要同咱們擠一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