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死結(1 / 1)

朝天子 風塵落雨 1542 字 2個月前

一大早,城東的一片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老百姓,他們好奇的瞪著雙大眼睛看向剛剛搭起來的木台。木台上站著七八個衙役,一個個手持棍棒,凶神惡煞。還有三四個被五花大綁的家夥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其中兩人鼻青臉腫,明顯挨過一頓揍。刺眼的陽光沒能阻擋老百姓們的好奇心,有些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來這幾個家夥都是城內的潑皮惡霸,往常沒事就在城內晃蕩。以前這幾個家夥遊手好閒為非作歹,一向沒人管,怎今天變成這幅死樣了?站在木台上方的曾淩川與武翔冷冷的看著幾個潑皮,讓他們一動都不敢動。對老實本分的老百姓來說,他們是流氓惡霸,惹不起。但他們兩可是當過兵的,就算是逃兵,那也刀對刀、槍對槍的與北燕蠻子乾過,收拾幾個潑皮對他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在一片嘈雜聲中,顧思年一步步走到了台前,朗聲喝道:“鳳川縣的父老鄉親、街坊鄰們,請你們靜一靜!我有話要說!”全場迅速安靜下來,好奇的看著這位年輕的陌生人。顧思年拱手抱拳:“在下顧思年,鳳川縣新任典史,有禮了!”話音一落,嘰嘰喳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就是那個典史,推行租田令的家夥?”“不是說他貪墨了荒田嗎,怎還敢出來?就不怕惹了眾怒?”“昨天還聽到有人說他已經被抓起來了,怎這快就放出來了?”“年紀輕輕就當典史,肯定背後有人,弄不好啊荒地都被他占了。”“別亂說,我看這娃娃麵相和善,不像是壞人。”“說的是,我家就租到了地,一個銅板沒花,人家是好官。”人群中說什的都有,有好有壞,但所有人都好奇今天整的是哪一出?“咳咳。”顧思年清了清嗓子:“我知道,近日城傳言很多,大家都在猜我吞了多少地,拿了多少好處,甚至說我一夜腰纏萬貫的都有。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我一畝地都沒占、一個銅板都沒有多拿!直到今天,我顧思年在縣連房子都沒有,住的都是縣衙的偏房!”全場默不作聲,大家都滿腹狐疑。這種事,怎可能憑你幾句話就能證明清白?顧思年從懷中掏出了厚厚的一遝紙高高舉起:“這,就是縣統計出來的荒田!每一畝地租給了誰,租金是多少都有明確記載。大家不信可以自己翻閱,我顧思年的名下,沒有一畝田產!若是還有不服的,拿著它去找陳大人核對,甚至找琅州官府核對都行。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問心無愧!”此話一出,大多數人都開始相信了顧思年的話,大庭廣眾的,誰敢睜眼說瞎話?顧思年收起了信紙,看向了地上跪著的幾個家夥:“這幾個是什人,你們應該有不少人認識。城誣陷我的謠言就是他們傳出來的,在田地鬨事,拿著一份假地契到處欺壓良善的也是他們!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造謠生事的是不是你們!”“說!”一個擲地有聲的“說”字嚇得潑皮們身形一顫,哆哆嗦嗦的點頭道:“是,是,是我們。”已經挨過一頓打的幾人明白,這時候拒不認罪,隻會更慘。“原來是這幾個家夥造的謠,差點冤枉好人!”“顧大人把地租給窮人種,這大善事竟然還有人造謠,太混賬了!”“都是混蛋,抓得好!”老百姓群情激奮,怒吼聲不斷,還有人往台上丟著爛菜葉子。人群中有好些人被他們欺負過,一些小商小販更是多次被他們無端收銀子,報官也沒人管,久而久之大家都怕這些潑皮,因為人家有靠山。今天看見他們被抓,那還不痛打落水狗?顧思年朗聲大喝道:“大家說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抓!”“該抓!”“該不該罰!”“該罰!”“按我朝律令,汙蔑官吏、橫行鄉、聚眾鬨事、偽造地契,每一條都是大罪!這些罪名,你們當不起。來,今天當著父老鄉親的麵好好說說,是你們自己所為,還是背後有人唆使?說出來還能將功折罪,若是說不出來,今天就得挨三十水火棍,然後下獄!”幾個潑皮哭喪著臉,一個字都不敢回。說什?說王自桐指使的嗎?一旦供出王自桐,那自己這條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不說,也就挨頓棍子,丟半條命。換做誰都想先保命。就在廣場的側邊,幕後主使王自桐正滿臉陰沉的注視著這一切,臉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了。這些潑皮敢鬨事自然是有依仗的,那些假地契都是他幫著弄的。而且王自桐提前給衙役打了招呼,若是有人報官,別抓人,假模假樣的去溜達一圈就行。衙役的頭是宋平,但王自桐說的話在麵照樣好使,所以那些潑皮有恃無恐。偏偏顧思年安插進來的幾個人在大半夜不聲不響的把人給抓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凡早點讓他收到消息,他都能把這幾個潑皮撤走。狗頭軍師張慶才臉色煞白,小心翼翼的說道:“頭,這幾個潑皮都是吃軟怕硬的貨色,萬一扛不住打,把咱們供出來,那可如何是好啊!”張慶才知道,這些事都是見不得人的,擺上台麵就是大罪!若是潑皮把他們供出來,弄不好還得掉腦袋。王自桐咬著牙說道:“讓我們的人去行刑,下手狠點,別留活口!”陰沉的話語讓張慶才渾身一顫,重重點頭:“好!”死人,才最可靠。“你們說不說!”顧思年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顧思年知道,王自桐一定躲在哪看著,這句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幾個潑皮不吭聲,老百姓們也都翹首以盼,看顧思年會不會真的收拾這群潑皮,因為以往這幾個人橫行鄉無人敢惹。這位年輕的典史,真的會這強硬嗎?顧思年冷著臉,大手一揮:“給我打!杖責三十!”“諾!”甚至沒等曾淩川幾人出手,就有好些衙役走上了木台,二話不說就開始打。“砰砰!”“啊啊~”“饒命,饒命啊!”“砰,砰!”“啊!”“打得好!打死他們!”這幾個衙役下手是真狠啊,棍棍到肉,一棍子下去就是一陣哀嚎,沒一會兒就打的他們皮開肉綻。台下的百姓們是一片歡騰,拍手叫好,而顧思年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看得出,這幾人都是王自桐安排的,下手極狠,這是奔著要命去的。但顧思年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幾個潑皮死有餘辜,而且這些人既然出手了,就絕不會再給潑皮說話的機會。片刻之後,台上多了兩具死屍,另外兩人徹底暈厥,全場寂靜無聲,此刻的顧思年看起來更像是個酷吏。打死了,活生生的就給打死了!顧思年緩步向前,指著地上的屍體喝道:“從今天開始,誰再敢阻礙租田令的推行,誰再敢為難辛苦勞作的莊稼漢,這就是下場!”“好!”滿堂喝彩!……“混蛋!”“王八蛋!”“劈啪啦!”“砰砰!”暴跳如雷的王自桐直接雜碎了屋內的椅子凳子,氣得滿臉鐵青。顧思年今天的舉動可是逼著王自桐打死那幾個潑皮,這一搞,以後城內還有誰敢替自己辦事?可是他們不死,遲早會把王自桐給供出來。一旁的張慶才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王自桐這個人性格暴躁的很,別回頭拿自己撒氣。“都怪你!”但怕什來什,氣不打一處來的王自桐狠狠的瞪著張慶才:“你出的好主意!我們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混蛋!你該不會是那小王八蛋的人吧!”“撲通!”怒氣衝衝的王自桐抬腿就踹了張慶才一腳。“頭,王頭,我冤枉啊!我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啊!”張慶才哭喪著臉道:“誰知道這個顧思年會來這一手,不聲不響的就派人把他們給抓了,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這個王八蛋!”王自桐破口大罵,隨即問道:“李家那邊呢,什情況,鬨事的那些大戶們怎一點動靜都沒了?”其實王自桐並沒有與李家溝通過什,但是雙方有一種默契,那就是同時在這次租田令中分一杯羹,向縣衙施加壓力。一麵是為了利益,同時也算是地頭蛇共同打壓外來的官員。現在王自桐這邊啞了火,隻能指望李家那邊搞出大動作了。張慶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顧思年好像,好像給他們分了地,那些大戶,不想再鬨事了~”“分了地?他妥協了?”王自桐眉頭一皺:“那給我們分了多少?一百畝還是八十畝?”若是能分些地,勉強能平複一下心中的怒火。張慶才一哆嗦,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回答道:“一,一畝地都沒給。”“什?”王自桐瞬間暴起:“一畝地都沒有?”“是,是的。”“顧思年,你欺人太甚!”王自桐差點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的梁子就算結下了。弄不死你,我王自桐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