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2 / 2)

[在深夜喃喃自語

沒有人像你

一句話就能帶來天堂或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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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堵了車,程歲寧到達律所時稍有些遲。

她去辦公室先放了包,跟岑溪打了個招呼就去找方涵。

來了之後雖然升了職,但程歲寧一直沒換辦公室,一來懶得動,二來律所確實也沒跟她提過這個問題。

主要還是在後者。

她一直覺得這事不太重要,這會兒想起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儘管她如今在業內聲名鵲起,但金科並不在意。

金科的好律師不止她一個,在這個方麵更權威的有方涵,可沒想到,上層內鬥到連腦子都不要了,這會兒連方涵都想擠走

她去方涵辦公室,門開了個縫,她稍微敲了一聲,沒人應。

平日裡方涵有時想事情太專注,讓她們來的時候都是直接推門進,程歲寧便也沒想太多,直接推開了門。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男人還抱著方涵,以很親昵的姿勢。

程歲寧:……

這就趕巧了不是?

她立馬拉上了門,在門口大聲喊了句,“涵姐。”

同時在心裡為小舅點了根蠟,想不到涵姐被人捷足先登,看來她小舅要注孤生了。

轉念一想,連涵姐都有男朋友了,她小舅還單身!

而且從她記事起,她小舅好像就是單身,當初大學的時候好像追了個女孩,一直沒追上,當然了,小舅戀愛的事兒也不會跟她講,隻是以小舅的狀態來看,應

該這麼多年一直單身沒錯了。

她甚至在門口拿出了手機,給小舅發了條消息:【歎氣.jpg】

隔了幾秒,小舅回她:【進來吧。】

程歲寧懵,【進哪兒啊?】

慕承遠:【方涵這兒。】

程歲寧:【………………】

她不可置信地重新推開門,隻見方涵坐在辦公桌前,慕承遠坐在待客沙發上。

程歲寧:……

哦,那男人的背影就是她小舅。

程歲寧站在門口打量了會兒,“你……你們……”

“沒關係。”慕承遠說:“彆多想。”

程歲寧:“……”

都這樣、那樣抱一起了,還沒關係?

她小舅單身的理由找到了。

雖然長了一張讓人不放心的臉,但有一張讓人放心的嘴。

不過程歲寧有事兒要跟方涵談,便把這茬揭過。

方涵跟她簡單說了一些,沒提及宴高層吵架的事情,但關於她自己的歸屬,她倒是想清楚了的,“我已經遞交了辭職申請,裴旭天跟我說了跳槽的事情,但我覺得這些多年我工作太累了,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等休息夠了再考慮工作。但寧寧你的話,我建議你去天合,撇開私人關係不談,天合的環境是最利於你工作的,裴旭天那人穩妥,你去了之後想必能讓天合再上一層樓,反正都是打官司,你如今有人脈跟案源,不怕失業。”

程歲寧聽完她的想法沉默了會兒。

最後還是點了頭,“我去天合吧。”

“你跟溫周宴,又好了?

”慕承遠問她。

程歲寧點頭,不大敢看他,“是啊。”

“什麼時候的事兒?”

程歲寧:“就這兩天。”

“讓你出差呢還是讓你戀愛呢?”慕承遠戳了戳她的腦袋,“你怎麼這麼好騙?”

程歲寧扁了扁嘴,坐得離他遠了一些,“出差順帶談了個戀愛。我哪好騙了?溫周宴把他錢都給我了,要騙也是我騙他吧?你想想,他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就直接讓他傾家蕩產,是不是我比較占便宜?”

慕承遠嗤笑,“你舍得?”

程歲寧:“舍得舍得,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我了。”

跟慕承遠瞎貧了會兒,程歲寧才想起問方涵,“涵姐,那岑溪怎麼辦?”

岑溪從一進律所就是跟著方涵的,這會兒也快要能獨當一麵了。

她做事兒心細,就是有些膽子小,慢慢曆練一下就好。

經曆了這樣的動蕩之後,她在金科肯定也會被排擠。

“我問過她了。”方涵說:“她願意跟你一起去天合。”

程歲寧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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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這天,程歲寧提了辭職,因為她的直係上屬是方涵,這會兒離職手續辦得很快,岑溪也同她一起離了職。

程歲寧決定休息一周再去天合報道,相關待遇也已經跟裴旭天談好,而裴旭天為了表示邀她加盟的誠意,將自己手中的股份讓出了3%,溫周宴又讓出了10%,這樣加起來程歲寧手頭有21%的股份。

隻是,相應地,她拿到的提成少

了一些。

程歲寧倒是不太在意這些,她是想要個更好的工作環境。

天合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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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休息日。

溫周宴買好了電影票,是十點場。

看完出來正好吃午飯。

程歲寧沒想到休息日還要八點多起床,她在床上賴了很久才勉強起來。

哈欠是一個連一個。

她本來想著今天是休息日,再加上剛離職,人比較興奮,跟路童她們打遊戲打到半夜兩點多,以為今天能睡個懶覺。

結果——

早上八點半,溫周宴已經出現在她家了。

他來了以後先跟漫漫玩,漫漫說話已經很利索了,而且嘴特甜。

慕老師說漫漫大抵是像了溫周宴,因為程歲寧小時候雖然乖,但沒這麼主動,說話也不甜,就是不太會哄大人。

但漫漫這會兒跟著慕老師出門,遇到公園裡遛彎兒的大媽給他吃東西,他都會笑著說:謝謝奶奶,這還不算,他還要加一句,奶奶真漂亮。

公園裡的老頭兒老太太們都很喜歡他。

程歲寧想了想溫周宴那個樣兒,怎麼都覺著慕老師是在開玩笑。

但漫漫確實越長越像溫周宴。

那個眉眼,就跟溫周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但他比溫周宴性格開朗。

等到程歲寧洗漱完化了妝,剛好九點半。

兩人一起出門。

漫漫扁了扁嘴,“爸爸媽媽壞。”

程歲寧:“怎麼就壞啦?”

漫漫氣鼓鼓地,“不帶我。”

溫周宴輕輕捏了捏他的臉,“下周帶你去遊樂

園好不好?”

漫漫眼睛一亮,“好!”

然後衝他們揮手再見,搖搖晃晃地走著去玩了。

程歲寧在前邊走,溫周宴後邊跟著。

在電梯裡,溫周宴忽然說:“你今天換口紅了。”

程歲寧挑眉,“竟然能看出來?”

“顏色不一樣。”溫周宴笑了下,他剛好彆著臉看她,“你等下,彆動哈。”

他眼睛是狹長的狐狸眼,眼尾往上挑的時候特彆勾人。

這會兒專注地盯著程歲寧看,程歲寧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手托住了後邊的電梯壁,“怎麼了?”

溫周宴的食指輕輕擦拭過她的嘴角,然後抬起來給她看,“那兒多了一點。”

程歲寧:“哦。”

之後全程寂靜。

北城已經正式進入了春天,程歲寧換上了長袖收腰T恤,高腰寬鬆牛仔褲,顯得腿很長,站在溫周宴身邊也沒矮太多。

但溫周宴的顏值太出挑,相比之下,程歲寧會顯得有幾分黯淡。

不過她的氣質倒讓人覺得很舒服。

站在一塊兒,也是合適的。

一路上,她們收獲的關注度不低。

因著是休息日,電影院的人很多,尤其是情侶。

程歲寧發現,很多情侶都買了《你好許之煥》的票。

果不其然,進去的時候幾乎是滿場。

程歲寧那一排幾乎都是情侶,而且都手拉著手。

在這裡邊,她跟溫周宴似乎是最突兀的,看起來年紀最大,也沒牽手。

溫周宴倒是還算自如,他給程歲寧買了爆米花,也買了可

樂,都在她手邊放著,倒真是無微不至。

電影很快開場。

程歲寧本以為真像溫周宴所說是文藝片,結果是催淚愛情劇。

李佳從小就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卻喜歡上了人群中最耀眼的許之煥,然後為了他一步步成長,可最後還是沒能跟許之煥在一起。

許之煥結婚生子,李佳還是李佳。

兩人曾短暫在一起,卻又永遠分開。

這個導演很擅長用慢鏡頭,在慢鏡頭下,所有的感情都被無限延長。

幾乎到中途,在場所有女孩兒都哭了。

程歲寧的共情感更強,電影剛開場二十分鐘,她的淚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四十分鐘,眼淚落了下來。

一個小時,跟著在場女生一起哭得泣不成聲。

結尾時刻,她的眼淚已經把妝給哭花了。

溫周宴坐在一旁,不停給她遞紙,低聲問她,“我們不看了好不好?”

程歲寧搖頭。

他便在一旁坐著,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幸好他帶了一包紙巾。

但到了離場時,一包紙巾已經用完,他還問隔壁的小哥借了一張紙。

從電影院出來,程歲寧的眼睛已經哭紅了。

溫周宴站在門口,無奈歎氣,“都哭了還看。”

程歲寧:“我想看。”

“最後不是哭得更厲害麼?”溫周宴說。

程歲寧瞪他,“又沒讓你哭。”

溫周宴:“……”

他給程歲寧遞了杯奶茶過去,低聲嘟囔了句,“看你哭,我不難受嗎?”

但程歲寧沒聽見,她吸了

吸鼻子,“果然,渣男都是沒有心的。”

溫周宴:“……”

成吧,她說什麼都對。

但幸好,程歲寧沒太陷在那部電影的情緒裡出不來。

他們去吃了程歲寧最喜歡的港式火鍋。

下午閒著無聊,程歲寧忽然說:“要去華政看看嗎?”

溫周宴盯著她看,然後緩緩點頭。

帶著幾分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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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溫周宴也提過想跟她一起回華政。

但程歲寧拒絕了。

那會兒她還處於跟自己較勁的狀態。

況且,那時的溫周宴狀態並不好。

她在那時真的以為自己這輩子會跟他不再有交際。

可後來還是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內心。

華政的變化不大,但這是他們畢業以後,第一次一起回華政。

這個本該是他們初遇的地方。

但溫周宴起初不知道。

他的不經意,讓程歲寧記了很多年。

也讓他錯過了很多。

溫周宴跟程歲寧在學校裡走。

他們走過西邊的玫瑰園,走過東邊的楓葉林,還走過北區的食堂。

最後停在了南邊的法學院係樓。

係樓裡這會兒在上課,不過有來來往往的老師們,倒是有認出兩人來的,站在那兒聊了會天,不過老師也就是對他們兩人會在一起比較詫異,也不知道他們倆之前的八卦,對他們簡單表示了祝福。

最後他們進了係樓,正好趕上學生們下課的時間。

溫周宴帶著程歲寧去找了他當時的輔導員,沒想到他們輔導員對程歲寧還挺有印象,因為程歲寧大三

的國際法是他給帶的。

導員說這個女孩兒看著就乖巧,上課向來認真。

但再多回憶,竟是也沒有了。

正好四點多輔導員有一堂課,程歲寧跟溫周宴閒來無事便去最後一排旁聽了他的課。

兩人並排坐著,沒拿筆記本,但也沒有說話。

好像回到了當年,篡改了那一段記憶。

他陪她一起上課,他們一起並排坐著。

最後一起下課,然後從南區繞到北區食堂吃了飯。

又從北區出來,走到學校外的公交站那兒。

北門公交站那的大槐樹更加枝繁葉茂,夜晚的路燈昏黃,隨著樹影婆娑灑下滿地斑駁。

溫周宴忽然在春風之中開口,“當初我就看見你一個人站在這兒,你那會兒特瘦,還小,沒現在高。”

“是。”程歲寧說:“我那會兒頭要仰很高才能看見你。”

溫周宴笑了下,“現在不用了。”

他頓了下說:“我可以彎腰,你不用仰起頭。”

兩人正聊著,11路緩緩駛來。

在宴煦的夜晚,溫周宴忽然牽起了他一天都沒敢牽的手,在公交車門快要關上的瞬間,拉著程歲寧坐上了11路。

他跟她十指相扣。

在十餘年後,重新在這趟公交車上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