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沉著臉，就像誰欠了他錢似的。他對安幼魚開門的行為極為不滿，“誰讓你開門的？萬一門外的人不是我，而是壞人；你怎麼辦？”安幼魚耷拉著腦袋，“我、我認得你的聲音，所以才開的門。”聽到這個解釋，林默的神色緩和少許，語氣中帶著不放心，“以後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知道嗎？”“嗯。”安幼魚應下。林默把飯盒塞到安幼魚手裡，側著身進了屋裡，把拎了一路的牛奶放在牆角。“牛奶的保質期隻有半個月，記得喝，不然就浪費了。”安幼魚剛想拒絕，林默未卜先知地出聲打斷，“不許拒絕，給你，你就拿著。”他路過安幼魚身旁時停下腳步，“飯盒裡是剛做好的紅燒肉，趁熱吃；走了。”離開時，林默順便把門帶上。當房門和門框之間隻剩下一條縫隙的時候，他再次囑咐了句，“以後不許給陌生人開門。”“嘭——”房門關上。安幼魚站在原地愣了許久。半晌兒，她來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飯盒。頓時間，房間裡彌漫著香氣。她看著飯盒中還冒著熱氣的紅燒肉，心中埋藏多年的委屈瞬間迸發，哇一聲哭了起來。梨花帶雨，淚晶濕裳。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林默哼著小曲兒回到家中。換好拖鞋後，來到客廳。見餐桌前的母親板著臉，他連忙走上前去。“媽，誰惹你不高興了？告訴兒子，兒子一定揍死他！”林紓指了指牆上的時鐘，“說好的二十分鐘呢？知不知道已經半個小時了？”林默訕訕一笑，“二十分鐘和半個小時也沒差太多嘛，來來來，吃飯吃飯。”他走到對麵坐下，拿起碗筷就要吃飯。“慢著。”林紓抬手在餐桌上敲了敲，“那箱牛奶今天剛送來的時候，我看過生產日期，根本沒有過期，你彆想忽悠我！”“是嗎？”林默撓了撓頭，“可能是我搞錯了。”“什麼可能是你搞錯了？肯定是你搞錯了！”“可能搞錯才會搞錯，肯定搞錯哪裡會搞錯？媽，是你搞錯了！”“……”林紓被繞的頭腦發懵，沒好氣地瞪著眼，“口才挺溜啊？那箱牛奶是不是被你扔到某個小姑娘家了？”“誒嘿？”林默驚訝地張大嘴巴，“媽，你簡直神了。”“滾！”林紓破了防，笑罵道：“下次彆這麼轉彎抹角，直接說就行！”“媽又不是那種刻薄小氣的人，以後再訂牛奶的時候，多訂一箱就是。”“但是先說好，兩箱牛奶不許全部給那丫頭，我也喝呢。”“媽，你真是我親媽！”林默感激涕零地放下碗筷，伸開雙手，“兒子無以為報，隻能給你一個愛的抱抱。”“坐下吃飯，菜都快涼了。”兒子的耍寶，讓林紓暗暗發笑。“遵命。”飯後，林默主動幫著收拾餐具。忙完以後，他拉著母親在客廳坐下。林紓率先開口詢問：“小默，感覺今天統考發揮的如何？”“挺好。”“估摸著能考多少分？”林默毫無隱瞞的意思，如實說道：“600左右。”林紓倒水的手晃動，“多少？”“600左右。”“小默，你是不是把你媽我當傻子忽悠？”聽到這話，林默往沙發靠背上一靠，“媽，你想讓兒子評價你，總得讓兒子了解你吧？”“什麼意思？”“比如說，兒子現在連你的工作是什麼都不知道。”林紓神色僵硬地擠出一抹笑容，“算了，聽你吹牛，還不如等到統考成績公布。”“媽，你不要避重就輕，每次問到你的工作，你都刻意地扯開話題，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對於母親的故意規避，林默並不準備放棄追問。既然問了，那就問個徹底！林紓麵色複雜，“小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林默出聲打斷，“怎麼不是？”他明白‘趁熱打鐵’這個道理，這個時候一定要強勢。不然的話，又會像上一世那樣，每次都是無疾而終。“媽，兒子並不是頭腦一熱，這個疑團在我腦海中盤旋了很多年，今天我必須要問個清楚。”林紓陷入沉默。林默也不說話，耐心等著。不知過去了多久，林紓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而且知道這些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再等等，如果時機合適，會告訴你的。”“一定要瞞著我？”這是自林默重生後，第二次情緒波動如此厲害。第一次是在教室中看到安幼魚，其次就是現在。這種話，他上一世就聽過很多次。可直到他步入中年，母親口中所謂的時機也沒到來。林紓眉頭擰成團，眼中浮現出愧疚之色。見狀，林默既心疼，又心煩。心疼母親！心煩此事！上一世，他問過母親很多次。大多數都被母親刻意避開，少數幾次追問的比較緊時，母親就會露出這種讓人心疼的神情。當時，林默選擇放棄追問。但這一次，他不準備放棄。如果不狠下心，母親絕對不會把心中埋藏的秘密說出來。“媽，你的工作是和外公外婆有關係吧？”“你、你怎麼知道？”林紓臉色一變，有些失態。關於這方麵的事，她從來沒和兒子透露過半點口風。按理說，兒子不應該知道才對。莫非是……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其中還夾帶著幾分隱晦的惶恐。林默佝僂著上身，修長的手指在茶幾上有節奏地敲動著，“媽，從記事起，逢年過節你從未帶我去過外公家，對於外公那邊的情況，我更是一無所知。”“後來，蘇文陽在外麵養女人，你們離婚；接著你便有了工作，時不時就整晚不回家，這些事之間肯定有著必然的聯係，作為你的兒子，難道連起碼的知情權都沒有嗎？”“我……”林紓麵色幾經變幻，最終做出了決定，“小默，媽給你兩個選擇。”“哪兩個選擇？”林默眼中爆發出精光。鬆口，就說明有戲！林紓深吸了口氣，“如果你能考上一本，媽媽就把一切告訴你；如果沒考上，抱歉，媽媽會把這些話永遠爛在肚子裡，你…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