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他根本沒去碰那個籮筐裡麵的繭子。而是伸手讓扮作牙人的顧宇哲，還有自己的賬房先生趙金錠一起過去看。</p>

而他自己則是一回身，走回椅子邊坐了下來。</p>

等到這時，那位錢掌櫃也向著籮筐裡看了一眼，隻見他隨即便大聲叫了起來！</p>

“誰把這些玩意兒拿過來了，這不添亂嗎？趕緊給我拿走！真是的，客人還在這兒呢……”</p>

聽到了他的話，趕忙有位蠶娘過來，把這個籮筐急匆匆的拎到了她們那邊。</p>

而這時的沈墨，則是端著茶盞向錢掌櫃笑了笑，表示不妨事。</p>

剛才發生的事，沈墨的心裡卻是清清楚楚，此刻他心裡也不由得暗自想笑。</p>

因為剛才那一筐，沈墨一眼就看出來，全是繅絲剩下的死繭！</p>

……</p>

這裡就要說一下繅絲是怎麼回事。</p>

其實繅絲就是用一個大鍋，在下邊兒架上火將水燒得滾燙。然後把蠶繭放到水裡，在水麵上漂浮一層。</p>

在這之後，繅絲娘子隻要用竹筷子一攪，就可以將蠶繭上麵的絲頭攪出來。在這之後這些絲頭十幾支一起纏繞在不斷旋轉的絲軸上，就可以把一個個蠶繭上的絲飛快的纏走。</p>

因為大家要是看過春蠶吐絲的畫麵就知道，一個蠶繭其實就是一根絲，從頭到尾被蠶織成的。</p>

可是在繅絲的過程中，卻會有些蠶繭至始至終都沒有絲頭露出來，不管你怎麼攪都沒用。</p>

像這樣的繭子隻能撈出來扔掉，或者是做一些彆的用途。總之生絲是做不成了，這種東西就叫做“死繭”。</p>

沈墨的心裡清楚，剛才明顯是那位錢掌櫃在故意試探他，想看他是不是個外行，到這裡來裝樣子的。</p>

但是那位錢掌櫃卻不知道，沈墨在通州時為了改良繅絲機，跟這些蠶繭不知道打了多長時間的交道！</p>

所以今天，他一看見</p>

這些繭子上並沒有新蠶繭那種毛絨的感覺，反而帶有過水之後再晾乾的板結感。他就知道這肯定是自己見過的那些死繭了。</p>

不過咱們沈郎做到這個程度，也就到了極致了。至於說你讓他在那一大排籮筐裡挑選出哪些蠶繭是高檔貨，哪些是低端的次品，他卻根本沒那個本事。</p>

漫說是看出蠶繭的等級了，現在就算是你把桑蠶繭和柞蠶繭放在一起讓沈墨看。那麼明顯的區彆他都分不出來！</p>

於是沈墨在一眼看穿了死繭之後，隨即就故作高深的回到了自己的桌邊，讓他的手下去檢驗蠶繭。他這番做派，正好讓那位錢掌櫃覺得這位傑倫兄並非外行，這也就足夠了。</p>

但是在他們這些人中間，雖然沈墨看不明白蠶繭。那個在桑蠶行兒裡打滾了差不多一個月的顧宇哲，卻把這些蠶繭的質量看了個清清楚楚。</p>

在這之後，就見顧宇哲領著趙金錠一路走去，不斷的朝籮筐裡伸出手，用兩隻手像練鐵砂掌一樣插進蠶繭裡，大片大片的朝上翻。</p>

沒兩下，小顧就走到了一排籮筐的儘頭。</p>

等他看了最後一筐蠶繭之後。這時的顧宇哲才拿出了一粒蠶繭，找到了絲頭之後拉出一根蠶絲，迎著陽光仔細看了半晌，然後又一把將它拉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