閘南區環衛管理司門口，罷工抗議的人群不規則地站在道路兩側，有的聚在一塊吸著煙，聊天扯屁；有的坐在公司汽車內，吃著組織者發放的盒飯；還有的將抗議條幅撲在地上，三五成群地打起了撲克。</p>
總之，這場罷工看著整體氣氛很熱鬨，但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這是一幫烏合之眾。</p>
這四百多工人能來，要麼是領頭組織的人，與蘇劉白孔四家公司有著絕對的利益關係，要麼就是普通工人為了掙四家公司給的豐厚停工補貼。反正大家湊到一塊，其根本原因還是一個利字。</p>
放眼望去，四百多名工人真正能認真看抗議標語的，真正能深入了解行業壟斷給底層帶來傷害的人，少之又少。而這才是可悲之處，諷刺之處。底層生活艱難，工人已經很疲憊了，他們更在乎眼前利益，這樣也更實際一點。</p>
……</p>
陸豐的商務車停在了街道邊角位置，他坐在車內抽著煙，眯眼瞧著罷工人群，非常安靜。</p>
人群外側，三名穿著警員服裝的男子，慢步走到了商務車旁邊，領頭一人戴著墨鏡，衝著車內擺了擺手。</p>
這三個人都是閘南區警務司的人，他們是早上被司裡派過來維持秩序的。</p>
車窗降下，陸豐笑著衝對方領頭警員打了個招呼：“嗬嗬，二毛啊，來，上車聊。”</p>
“咱長清公司這麼大的盤子，怎麼還讓四家小公司給將軍了呢？怎麼搞的啊，豐哥？”領頭的警長沒有上車，隻背手笑著問了一句。</p>
“一群泥腿子，臭扛包的，聽風就是雨。有人帶頭，他們就跟著瞎折騰唄，嗬嗬。”陸豐言語中充滿鄙夷地回道：“給你們警務司添麻煩了哈。”</p>
“我們倒不麻煩，不在這上班，也得在司裡待著。”</p>
“來來，彆站著，哥幾個上車聊。”陸豐拽開了商務車門。</p>
“你倆先回去，我上去跟豐哥聊聊。”領頭警長衝著自己身後的同事吩咐了一句，彎腰坐上了汽車。</p>
“兄弟，這平白無故的讓你們跑這兒來維持秩序，這實在說不過去。”陸豐蹺著二郎腿，看著警員說道：“今晚八點，我在聚福飯店擺一桌，有銀子有娘們，你把朋友都叫上，咱們聚一下。”</p>
警長聽到這話一笑：“我過來找你不是為了這個。”</p>
“哎，朋友是朋友，規矩是規矩，不能白給你們添麻煩啊。”陸豐擺手說道：“一定過來。”</p>
“嗬嗬，行。”警長心滿意足地回了一句，也適當提醒道：“豐哥，我也給你透個信，管理會那邊要是扛不住壓力，最後沒辦法，那隻能是警務署和警司牽頭調解這個事兒。上層不可能讓他們天天這麼鬨，你懂我意思吧？”</p>
陸豐怔了一下：“你放心，公司會很快解決這個罷工糾紛，不會麻煩你們太久。”</p>
“哎，那就行。”警長點頭。</p>
二人正在聊天之時，管理司門口的人群突然沸騰了起來，有幾個領頭的人扯脖子喊道：“長清公司非法壟斷環衛行業，剝削底層工人，管理會必須給予說法！”</p>
“給說法！！”</p>
“……！”</p>
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陸豐抬頭望去，笑著指向人群衝警長問道：“你說這幫泥腿子，知道自己喊的話是啥意思嗎，就跟著瞎起哄？！”</p>
“他們知道個屁，一天掙三十塊錢就心滿意足了。”警長順嘴回道。</p>
話音落，之前被陸豐派下車的壯漢上了副駕駛，點頭說道：“豐哥，我都記住了。”</p>
“行，讓這幫傻逼鬨騰吧，快了，嗬嗬。”陸豐言語中充滿了對工人的鄙夷和不屑，而這種情緒細品之下也很奇怪。因為陸豐自己本身也是草根出身，他的起點並不比這些工人高到哪兒去，按理說他看到這幫人應該是挺有共鳴感的，但他現在卻從骨子裡瞧不起這幫人。</p>
長清公司寧可花大價錢去安排司法關係，管理會上層，但卻不願意給底層工人多發一塊錢，這像極了紀元年前那幫搞房地產的草根大佬，寧可花錢平事，也不願意付拖欠農民工的工資。</p>
所以有的時候，這同階級的歧視可能才更悲哀吧。</p>
……</p>
蘇家大院內。</p>
蘇天禦吃過午飯，邁步找到了正準備出門的蘇天南：“大哥，我還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一下。”</p>
“什麼事兒？”蘇天南問。</p>
“你之前不是找過市警務署的王道林嗎？”</p>
“對啊，之前為了運作你二叔的案子，我還給了他五萬塊錢呢。”蘇天南點頭。</p>
“王道林是刑偵處的司長，對吧？”蘇天禦問得很細。</p>
“你怎麼知道？”蘇天南有點驚訝。</p>
“你們聊天的時候提到過他，我問了一下三姐，又在網上查了一下，知道他一些信息。”蘇天禦輕聲回道：“大哥，這幾天你要沒什麼事兒，就多請他出來喝喝茶，聚一聚，但千萬彆提二叔的案子。”</p>
“為什麼啊？”</p>
“……二叔想出來，光長清公司妥協是沒用的，最終還是得警務署那</p>
邊點頭。”蘇天禦思路清晰地說道：“現在多交交人，總歸是沒有壞處的。”</p>
蘇天南陷入沉思。</p>
“現在鋪墊一下，到時候也好談。”</p>
“行，我知道了。”蘇天南重重地點了點頭：“你準備乾什麼去啊？”</p>
“我去一趟貨場。”蘇天禦如實回道。</p>
“你注意安全，陸豐吃了虧，不會善罷甘休的。”蘇天南囑咐了一句：“多叫點家裡人跟你一塊去。”</p>
“行，我知道了。”</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