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牢房內。</p>

霍東升坐在床上，看著站在身前，俯視著自己的蘇天禦，神色平靜地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臨死之前，就想見見你。”</p>

蘇天禦背著手，冷笑著說道：“你這不是賤嗎？原本你是可以不用死的。”</p>

說著，守衛搬過來一張椅子，蘇天禦彎腰坐了下去，隨後凝視著霍東升。</p>

他臉頰上沒有一絲慌張和恐懼，一個臨死之人，卻表現得非常平靜。</p>

雙方忽然都陷入了沉默，蘇天禦下意識從兜裡掏出了煙盒，點上一根香煙。</p>

“可以給我一支嗎？”霍東升目光坦然，對蘇天禦說道。</p>

蘇天禦沒有回答，隻是目光陰冷地看著他。</p>

霍東升雙手放在大腿上，緩緩說道：“我戰敗了，也會為此付出代價。華工會要死這麼多人，還不足以平息你的恨意麼？”</p>

說到這，霍東升忽然嗬嗬一笑，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樣，你給我一根煙，等到了公審大會的時候，我把自己罵得狠一點！你讓我學狗叫都行。”</p>

蘇天禦冷眼瞧著霍東升，思索片刻，還是把煙跟火機一起扔了過去。</p>

霍東升伸手接過香煙，然後倒著磕了磕煙盒，抽出一根煙來點燃，深深吸了一口。</p>

那一刻，霍東升的神態似乎是有些滿足的。曾經野心勃勃，欲壑難填的華工會會長，此時僅僅因為一根煙，就可以令他感受到愉悅。</p>

蘇天禦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霍東升，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p>

霍東升鼻孔噴著煙氣，沉默許久後，突然問道：“在你看來，你們就那麼得正確麼？”</p>

蘇天禦毫不客氣地反問：“那誰正確呢？是半路截胡的你，還是出賣隊友的你啊？”</p>

霍東升搖了搖頭，手指夾著香煙回道：“就算我不搞事，隻要我不聽你們的，或者說，哪怕有一個重要決策，我不讚成，那你一樣會打我。我覺得這東西沒啥對錯可談，無非就是成王敗寇而已。”</p>

蘇天禦插手看著他：“霍東升，你不要在這裡詭辯。無論你怎麼解釋，都擺脫不了你想當漢奸的事實！更洗不白，你想利用華人資源，實現你當大官的野心！”</p>

霍東升聽到這話，也不動怒，非常坦然地點了點頭：“對，你說這一點我承認。”</p>

霍東升吸了口煙，長歎一聲說道：“其實，進入華工會之前，我在一區的華人兵團，當了八年的上尉，是個文官。隨後，又辛辛苦苦地熬了五年，才晉升到少校，最後被分配到一個後勤部門，管理站戰備物資。我跟你爸也認識，但他比我級彆高很多，嗬嗬。”</p>

蘇天禦沒有接話。</p>

霍東升毫不避諱地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心裡一直有一口氣在，也是這口氣害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