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雖然沒有回應我，但祂確實曾給我們帶來治愈生命的奇跡，這奇跡至今仍然在我們手中延續著。我不是在祈求祂，我隻是在感謝祂。”</p>

那麼一個這樣的“聖女”，如果得知了真相，如果墮落成了黑暗神官……她會追求什麼？</p>

高文靜靜梳理著來自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推測著貝爾提拉，或者說整個萬物終亡會的終極目標。他不得不屏蔽了記憶中那些可能會影響判斷的感情因素，比如對貝爾提拉的良好印象，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好地分析下去。</p>

半小時後，他從書桌後站起身，來到那扇覆蓋著煉金樹脂的窗戶前，視線投向遠方。</p>

他看到了朦朦朧朧的宏偉之牆幻光，看到了廢土中盤旋的煙塵旋風，看到了陰沉混沌的天空，而在視線的儘頭，他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一座恢弘的高塔，靜靜佇立在混沌朦朧的塵霧和天光背景中。</p>

那是另外一座哨兵之塔，位於東側，在提豐那邊。</p>

關於安蘇的這場內戰，高文幾乎能夠肯定提豐是幕後的最大推手之一，而在提豐皇帝的行動中，他也能嗅到萬物終亡會的氣息。</p>

丹尼爾曾彙報過，他在羅塞塔·奧古斯都身邊見過兩個容貌幾乎一致、言行極為同步、仿佛雙胞胎一樣的雙子精靈，而這與高文昨夜夢境中所見到的那對精靈姐妹完全吻合。</p>

他昨夜後半夜通過心靈網絡與丹尼爾聯絡了一次，把那對精靈雙子的形象展示給了對方，得到了肯定的答複。</p>

那麼那位跟萬物終亡會有著直接聯係的提豐皇帝……會知道貝爾提拉·奧古斯都的存在麼？會和對方有聯係麼？</p>

距離也不是很遠。</p>

高文回到書桌後，刷刷刷地寫了一封信，隨後蓋上自己的印章，並派琥珀去找來了精靈信使索尼婭。</p>

“我想托你送個信，”高文看著匆忙趕來、一臉好奇的索尼婭，微笑著把手中剛用火漆封好的信函遞了過去，“你應該不介意幫忙吧。”</p>

索尼婭好奇地接過高文手中信函，但並沒有激活精神力、感知裡麵的內容，而是挑了挑眉毛：“我是信使，送信也算我的工作範圍——但這是送往哪的？你竟還打上了完整的公國徽記……”</p>

高文坦然回答：“提豐營地，給羅塞塔·奧古斯都，我準備拜訪一下。”</p>

正站在旁邊看熱鬨的琥珀頓時目瞪口呆：“哈？！”</p>

“自宏偉之牆落成，廢土氣息阻隔各個王國，大陸諸國已經有數百年沒有過今日通力合作的局麵了，”高文端坐在書桌後，一臉的莊嚴肅穆，“這是人類重新攜手共進的大事件，是這麼多年的冷漠隔離之後第一次再度團結，如今提豐營地和安蘇營地離得這麼近，我認為有必要拜訪一下故人之後，這是必要的態度。”</p>

索尼婭被高文這義正詞嚴的態度所觸動，她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眼前這位老友一眼，仿佛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七百年前那個風雨同舟的年代，看到了那段人們不分彼此、不分種族、攜手並進的時光，她欣然答應了高文的送信請求，並表示這封信隻收半價——</p>

她作為信使的報酬可以免費，但咕咕要吃肉，而且如此近距離飛越廢土的話，咕咕還需要心理輔導。</p>

考慮到索尼婭確實是目前手頭最優秀的信使，而且派一支塞西爾信使隊伍跨越帶狀平原去送信的成本隻會更高，高文也就沒說什麼。</p>

在索尼婭離開之後，琥珀才湊到高文麵前，直勾勾地看著後者的眼睛。</p>

高文剛才跟索尼婭說的那番義正言辭的話確實觸動人心，潤一潤色甚至是可以放在學院教材裡的，但琥珀可不信。</p>

老粽子壞得很，哪一次的義正詞嚴背後不是個預備著讓某個倒黴蛋傾家蕩產的陰謀——霍斯曼伯爵的屍骨到現在可還沒湊齊呢。</p>

“你該不會是打算當麵跟羅塞塔·奧古斯都打聽貝爾提拉·奧古斯都的事兒吧？”半精靈小姐根據自己</p>

所知的情報，推測著高文的意圖，“這麼簡單粗暴啊？”</p>

“當然不能這麼簡單粗暴——羅塞塔·奧古斯都跟萬物終亡會有聯係，我這麼做等於是主動告訴那幫邪教徒是我入侵了他們的通訊係統，”高文搖搖頭，“我隻是去觀察一下，確認一些事情，然後……試試看能不能做點生意。”</p>

琥珀腦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知道高文是怎麼突然把話題跳躍到這方麵的：“做生意？”</p>

高文微笑起來：“沒錯，做生意——跨國貿易。”</p>

這確實是他的目的，而且不是臨時冒出來的主意。</p>

他早有和提豐接觸的打算——雖然提豐是安蘇注定的對手，雖然提豐早已準備好獠牙利爪，隨時想要吞噬掉安蘇的血肉，但在高文這個“穿越者”看來，隻要安蘇和提豐一天還沒開戰，那麼他就不介意和提豐做點“生意”。</p>

權當做戰爭之前的戰爭。</p>

琥珀眨眨眼，她看到高文臉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這笑容在旁人看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她知道，當這個揭棺而起的老粽子這麼笑的時候，通常就意味著他又醞釀了一個吃人的陰謀。</p>

而且不吐骨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