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薑還是老的辣(1 / 1)

陳浩,一位曆經滄桑的老人,眼中閃爍著歲月沉澱的智慧,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在回憶往昔的崢嶸歲月,開口說道:“看到各位青年才俊,皆是國家棟梁,遙想當年,追隨孫中山先生時,也恰如你們這般意氣風發,為推翻昏聵無能清王朝,求得國內各民族之平等四處奔波。”尚振聲心中深知眼前的這位元老的脾氣秉性,脾氣好,為人低調,做事謹小慎微。尚振聲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說道:“陳老,沒有你們這一批人的奮勇前行,哪有現在的國民政府啊。”話語中帶著一絲奉承,更多的是對眼前這位前輩的敬意。陳浩謙遜地擺了擺手,臉上的皺紋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微笑著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國家興旺,還要靠你們年輕人。”隨著寒暄的結束,陳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話鋒一轉,說道:“尚站長,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尚振聲其實早已猜到,肯定是為了青紅幫和日本人一起伏擊宋嘯文的事而來,卻還是佯裝不知,疑惑的問道:“什麽事還要勞煩陳老親自前來,您一個電話就行,我們也會儘力而為。”“都是為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何雲山而來,唉,都是我教導無方啊。”陳浩唉聲歎氣,帶著自責說道。尚振聲繼續裝傻充愣,一臉迷茫的說道:“陳老,您這是說哪裏話,我也是前幾天才回的南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陳浩心裏明白,尚振聲不打算捅破,那就自己捅破吧,懇切的說道:“我昨天才得知何雲山與日本人合謀伏擊了特務處,我非常清楚這個事帶來的後果,希望你們看在他死去爹的份上,還有我的老臉上,放他一條生路,為此你們造成的損失,我願意拿出5萬銀元作為補償,你看如何?”尚振聲此時臉色陰沉下來,卻還是客客氣氣地說道:“陳老,您說的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向處座匯報,看看那邊的意思。”陳浩聽出了尚振聲話裏的意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變得極其不自然,不過並沒有動怒。坐在一旁的黃仁霖站起身來說道:“尚站長,我們也知道你們處座在廬山開會,至於何雲山的事,還不是你們這邊一句話,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陳老都願意拿出5萬銀元作為補償,您看...”黃正廷此時神色嚴重,開口說道:“黃社長,何雲山公然幫助日本人襲擊特務處,往大了說,那就是叛國,民族的敗類;往小了說,就是吃裏扒外。此次伏擊造成手下的一名兄弟遇難,一名兄弟重傷在家,影響極其惡劣,至於如何處置,我們幾人位低言輕,確實做不了主。”陳浩看到黃正廷的話過於激烈,站起身,連忙用手拍了拍黃仁霖的肩膀,開口說道:“這位是...”尚振聲開口回答道:“這位是處座的機要秘書黃正廷少校。”陳浩看著黃正廷,話語中帶著一絲請求說道:“黃秘書,你說的很對,何雲山犯下的過錯,我們都願意一力承當,我們給死者家屬2000銀元,受傷的兄弟1000銀元,看在老朽的麵子上,還望給何雲山一次機會。”尚振聲、黃正廷兩人看到陳浩如此放下姿態,也就不好那麽強硬,尚振聲開口說道:“陳老,您放寬心,我等會就給處座發電匯報,以處座的脾氣,應該沒事。”陳浩聽完尚振聲的話,稍微寬心了一些,開口說道:“那就麻煩尚站長、黃秘書費心了,我這邊也會給常校長那邊發電的。”陳浩站起身接著說道:“老頭子年紀大了,稍微一動,就感覺身體不行,我就不再耽誤你們工作了。”於是讓下麵的人把準備好的中央銀行5萬大洋票據放在尚振聲麵前。尚振聲、黃正廷聽到給常校長發電,心中也知道,陳浩是先安撫小的,然後告訴大的,這個事估計就到此結束了,尚振聲勉強的接過票據,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兩人站在陳浩旁邊陪笑道:“陳老,那我們送送您。”兩人就這樣把陳浩送上了轎車,站在大門口,目送陳浩的車消失在徐家巷。在轎車內,黃仁霖輕輕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急切,微微傾身向前,對坐在旁邊的陳浩說道:“陳老,您德高望重,何必親自跑這一趟特務處呢?直接一封電報給常校長,你老人家一句話,豈不是更加省事,也不需要破費5萬銀元。”陳浩聞言,微微閉著眼睛,聲音低沉有力的說道:“小黃啊,你現在是勵誌社的實際掌權者,手中的權力是上麵賦予你的合法權,不能隻靠手中的強製權,來懲罰威脅下麵的人。管理之道,在於恩威並施,而非一味依靠強製與威脅。”“下麵的人也是血肉之軀,有著自己的情感和委屈。當感受到來自上層的關懷與支持時,心中的怨恨自會減輕,這樣,我們才能從根本上化解矛盾,維護內部的和諧穩定。”說到這裏,陳浩停頓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窗外,繼續說道:“再者,常校長現在位高權重,他的每一份決定都需慎重,我們既要考慮事情的表麵,更要深究背後帶來的影響。如果直接求情,或許能解一時之急,卻可能埋下更深的隱患。”“明白了,謝謝陳老的教誨。”黃仁霖畢恭畢敬的說道。陳浩微微一笑,拍了拍黃仁霖的肩膀說道,笑容中既有讚許也有期盼:“回去後,你就給常校長秘書發電報,言辭要誠懇而委婉,說明何雷之子何雲山一時糊塗,被小人蒙蔽,做出了不當之舉,請校長念及何雷生前的功績,給予何雲山改過自新的機會。”此時的陳浩眼睛變得冷厲,一道凶光接著說道:“對外宣稱此次事件實則是方彪、黎偉二人擅自行動,青紅幫已依幫規處決二人,以示警告幫中兄弟,切勿重蹈覆轍。回頭給兩人家裏1000銀元。”說完這些話,陳浩便開始閉目養神,不再多言。黃仁霖認真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陳浩的話中有著更深層的含義。在星光稀疏的夜晚,穆斌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刻意從聚香閣打包回來了很多菜,邀請鄧飛、韓林一同享受一頓豐富的晚餐,因為明天兩人就回特務處了。鄧飛、韓林兩人剛來穆斌家中時,還保持著小心警惕,不敢喝酒。隨著青紅幫的和解,心中的緊張也逐漸消散,穆斌自己身上帶著未痊愈的傷,卻為了表達感謝,一個勁兒地給兩位勸酒,今晚便放鬆了警惕,任由穆斌敬酒。兩人酒意上湧,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放縱,眼神也漸漸迷離,穆斌知道時機已到。把龍雲飛留給他的蒙汗藥,趁他們倆不注意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摻入到他們的酒水中。杯中的酒一次次見底,兩人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慢慢的,軟綿綿地癱倒在椅子上,臉上依舊帶著滿足的笑容。穆斌借此機會,換上夜行衣,借著月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出了後門。門外的兩名監視者之前連續幾日工作,並未發現穆斌有任何異常,便被呂俊輝安排撤離。穆斌一路潛行,身形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來到了雲符觀。潛入雲符觀後,穿過幽深的廊道,很快便找到了龍雲飛所說的三清殿。殿內,燭光搖曳,穆斌直接走向上清靈寶天尊背後,掀開天尊背後破舊的披風,披風脖子處綁著一份用油布包裹文件。若大殿不做掃塵清理,根本難以察覺這背後藏有東西。穆斌動作敏捷,小心翼翼地摘下這份文件,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按照原路返回。回到家中,鄧飛、韓林兩人依舊酒醉昏睡,未醒人事。於是將文件藏匿好,換回衣服,輕手輕腳地將兩人挪回客房床上,安置妥當後,確保一切看似平常無恙。回到自己的屋中,穆斌輕輕合上房門,拿出藏匿的文件,緩緩展開,隻見其上密密麻麻的日語文字映入眼簾。仔細閱讀下,文件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整個南京城及周邊部隊布防圖,涵蓋了武器武力配備記錄。繼續往下看,還有一份國民政府國防部的軍事武器清單,乃至南京武器倉庫的分布點。還有一份是作戰報告總結,是關於淞滬抗戰的失敗總結報告分析,以及再來一次淞滬戰爭該采取的戰略戰術規劃。最後是日本大使館簽發的日本人的名單,有上百個名字,穆斌思考著這些名字,應該背後隱藏著無數不可告人的陰謀和計劃。一夜過去,穆斌悠悠轉醒,起身之後,發現鄧飛和韓林兩人已然起床,並且將東西都收拾妥當,就等著自己起床後告辭離開。穆斌趕忙從屋內拿出劉誌遠給的銀元,一人手上塞了一捆,說道:“感謝兩位這些天的照顧,這點錢不多,隻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你們切莫推辭。”兩人接過銀元的時候,臉上瞬間漲得通紅,眼神中還是露出了感激,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穆斌見到兩人的尷尬,笑著說道:“兩位老哥,不必如此拘束,咱們也都是老相識了,一切儘在不言中...”兩人聽了之後,忙不迭地說了聲謝謝,便匆匆離開了穆斌的家。這些天穆斌在家休養,傷勢恢複得愈發迅速。兩人走後,自己閒來無事,便在家附近的街區悠然地散步溜達。在街邊,買了一份報紙,邊走邊翻閱,想看看最近南京有沒有什麽大事發生。當看到第二版麵時,眼睛不由一亮,隻見上麵寫著:《南京成立建築師協會,推動城市創新發展》大標題,民國23年9月15日,協會成立儀式將會在中央大學大禮堂隆重舉行,協會現麵向全NJ市建築師開放會員招募,凡符合條件的建築師均可申請加入,共同推動南京建築行業的繁榮和發展貢獻力量。穆斌看到這個消息後,心情頓時大好,心中暗自感慨:果然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傷想必已經徹底好了,正好可以去看看這個南京建築師協會,有沒有精通地下結構建築的人才。當溜達到家門口時,穆斌便瞧見宋嘯文幾人正站在那兒。與此同時,宋嘯文也瞅見了歸來的穆斌,兩人隨即快步上前相互打招呼。穆斌麵帶笑容的開口說道:“宋組長,你們今天怎麽過來了?快,快裏麵請。”說著,手忙腳亂的打開了前院的門。此時龍雲飛從旁邊的黃包車下來,緊跟著宋嘯文等人,穆斌則側身將宋嘯文等人讓了進去。這是一個二進的院子,裏麵還算整潔,隻是很多家具都顯得頗有些年頭。眾人來到裏屋的客廳中,大家都分別坐在八仙桌的長凳上,穆斌一邊嘴裏念叨著“大家稍等啊”,一邊忙著給大家拿杯子倒水。宋嘯文看到穆斌這般模樣,趕忙說道:“穆組長,你也不用這般客氣。站長已經把青紅幫、日本使館的事都處理妥當了,龍雲飛傷勢也漸好起來,就把他給你送過來了。”穆斌忙不迭地點頭感激,滿臉笑容說道:“還是宋組長關心我,感謝感謝!”“不用這麽客氣了!”宋嘯文一直保持著笑容說道。接著,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著特務處內部自查自糾的事。時間很短,宋嘯文緩緩站起身來,把剛才放在腳下的小皮箱放在桌上,說道:“穆組長,這是站長刻意讓我送過來的,說這是青紅幫為此次事情給到的補償,你收好。”穆斌目光落在了八仙桌上的小皮箱,估摸一下,裏麵大概有三千銀元,並沒有伸手打開,而是語氣感激的說道:“謝謝宋組長親自送過來,代我向站長問好,等傷勢徹底好了,我就立刻歸隊。”宋嘯文等人都已經站起身,分別向穆斌告別,讓穆斌在家好好養傷,宋嘯文帶著屬下離開了穆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