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辦公室內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喧囂，穆斌的手下們也一一歸來。穆斌再次把所有人召集進了辦公室，示意楊劍雄合上會議室的門，隔絕外麵的乾擾，其實更多的是不想讓外麵的人知道裏麵的談話內容。穆斌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羅竹君和劉怡身上，麵對微笑看著兩人問道：“羅竹君，劉怡，你們倆今天辛苦了，南京的幫傭業情況如何？有沒有什麽發現？”羅竹君小臉蛋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雙手誇張地比劃著，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穆組長，我今天可是馬不停蹄，鞋都快走破了。跑了三個城區，記錄了7家規模不小的幫傭業，每家的位置和規模都詳細標注了。”劉怡接過話茬，聲音裏略帶疲憊，“我負責的是附近的四個城區，雖然有點累，找到了9家幫傭業，規模都不是很大，但信息詳儘。至於最遠的那個城區，我和羅竹君打算明天一早再去探個究竟，確保不遺漏任何信息。”穆斌聽後，眼中閃過一抹讚許，微笑著點頭，“非常好，你們年級最小，從工作效率來看已經很不錯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明天就不用再跑了，把你們已經收集的信息整理成文字交給我，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話鋒一轉，穆斌的表情變得更加專注，目光掃到乙班三人組，眼神中透露著期待：“胡天豹、苗雷剛、蕭金水，說說你們今天調查商貿洋行的結果吧，有沒有什麽重要的發現？”胡天豹聞言，立刻挺直腰板站了起來，聲音沉穩粗聲說道：“穆組長，我今天重點去了碼頭附近的幾家商貿洋行，其中一家洋行總部在上海，可以直接從上海進貨水泥，通過長江水運可以直達下關碼頭或浦口碼頭，非常便捷。”穆斌身體微微前傾，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還有呢？”胡天豹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自信，“價格也是相對較為便宜，一袋水泥50斤，隻要4.5銀元。而且庫存有5000多袋，正好在下關碼頭的貨運倉庫，如果一次性購買1000袋，負責送貨上門。”穆斌聞言，眉頭微皺，心中盤算著，隨即又問：“那還有其他可以選擇的商行嗎？”胡天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緩緩說道：“還有一家日資的上海水泥廠，在南京也有銷售，但價格稍高，一袋要6銀元，庫存隻有2000多袋，也在下關碼頭。”說完，緩緩坐下看著穆斌。穆斌心中暗自思量：這點量根本不夠，還需要繼續尋找更大的貨源，抬頭看向胡天豹，鼓勵道：“你今天的調查非常有價值，接下來的任務繼續尋找更多可以大量購買到的商貿行。胡天豹，你辛苦了。”苗雷剛猛地抬頭，恰好捕捉到穆斌投來的目光，迅速站起，神情中帶著急切：“穆組長，我這趟去建材商行獲得信息不多，南京這邊，鋼筋非常稀缺，我國幾乎沒有成規模的鋼鐵廠，全都仰仗海外進口。”穆斌聽到苗雷剛的話，很快明白現在這個時期，國民政府幾乎沒有重工業，曾經東北的重工業還是在土匪頭子張作霖手上發展起來的，如今卻成了日本人的囊中之物，真是令人扼腕。沉聲問道：“那麽，具體而言，我們能從哪些國家進口這些所謂緊缺的鋼筋？價格又是多少？”苗雷剛穩穩了心神，有條不紊地回答：“目前看，主要有德國，日本，英國，美國四個國家可以選。不過，據我多方了解，德國和日本不知道什麽原因，已經對鋼鐵出口大幅收緊，改成進口。真正在全球市場上活躍的賣家，就隻有美國和英國了。”“美國那邊，正處在經濟大蕭條的陰霾下，鋼筋價格相對便宜，大約在300-400美金一噸，海運成本很高，從美國那邊的碼頭運輸道上海港口，從裝貨到卸貨，價格就要翻一番，運到上海700-800美元一噸。而且還有個條件，至少得訂100噸起運。”苗雷剛邊說邊留意穆斌的反應，生怕遺漏任何細節。穆斌眼神緊盯著苗雷剛追問道：“那麽，從美國到上海的航程大概需要多久？同時可否安排貨運公司將貨物運到南京下關碼頭或浦口碼頭？”苗雷剛輕輕搖了搖頭，略顯尷尬地說：“這個，我確實沒有細問。隻知道海運時間受天氣影響很大，順利的話40天左右能到上海，不順利最晚就得60-70天左右。”“至於英國那邊的情況，”苗雷剛臉上掠過紅暈，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自在，“穆組長，今天在英國洋行遇到點兒小插曲，先是遇到了個不清楚的夥計，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負責人，是個老外，可我根本不會英文，雖然他們有隨身翻譯，似乎故意有所保留，所以沒打聽到有用的信息。”穆斌此時笑了笑，語氣中既有理解也有鼓勵：“明白了，苗雷剛，這次就當是個曆練，咱們以後得加強語言學習，尤其是日語，回頭我會去找專業的老師來教導大家。”“大家也看到了，語言的溝通就容易造成信息的偏差，未來戰場上，我們麵對的日本鬼子，如果能聽懂他們的話，或許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來扭轉一些事情。語言的力量，不容忽視。”穆斌說完，走到苗雷剛的身邊，拍了拍苗雷剛的肩膀，語氣肯定：“這次你出去辛苦了，回頭把從美國進口鋼筋的詳細情況整理一下，交給我一份。”“蕭金水，你今天的工作進展得怎麽樣了？”穆斌的聲音語氣雖然平和，還是帶著一股威嚴問道。蕭金水聞言，猛地一顫，慌忙站起身，臉上立刻顯現出尷尬，快速漲紅，“穆組長，我今天儘力去打聽了。我對那些醫藥、醫療生產設備，還有什麽化學研究實驗室的東西真是一竅不通。跑了好幾家，結果人家一聽我說的直接搖頭。”穆斌麵無表情的看著蕭金水，正要開口，卻見蕭金水屍體彌補，急忙補充道：“不過，我後來還真找到點線索，通過醫院裏的人提到的，說西藥銷售的貿易行可能有穆組長您說的那些設備，得知他們的總部在上海，南京也隻是個西藥銷售點。”說道這裏，蕭金水依舊帶著幾分忐忑。穆斌點了點頭，語氣稍微緩和說道：“看來是我疏忽了，沒考慮到專業性，你跟那些銷售點的人溝通時，都了解到什麽？詳細說來聽聽。”蕭金水微微低下頭，不敢正視穆斌，聲音也變得更加小心，“其實我根本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還被人家笑話了幾句，就打聽到最先進的一套化學研究設備需要10萬美元，目前隻有美國和英國出口。至於您說的醫藥生產設備，他們說要去上海總部談，南京這邊的人做不了主。”穆斌見狀，輕歎一口氣，擺了擺手，“行了，你坐下吧。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不能怪你。”言語中透露出無奈與理解。此時楊劍雄站了起來，目光堅定，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語氣沉穩地匯報道：“穆組長，我今天走訪了四個警察署，詳細了解到負責辦理南京身份證明的人員情況，四個警署參與辦理此事務的人員共有27人，我已將他們的信息一一登記在此，請您過目。”穆斌接過紙張，仔細瀏覽了一遍，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楊劍雄，乾得漂亮！明天你繼續把剩下的警署身份辦理人員信息收集齊全，我們就可以推進下一步行動計劃了。”隨後，穆斌清了清嗓子，環視了一圈在座的眾人，緩緩說道：“我知道大家心裏可能都有疑惑，為什麽突然要大家去了解這些看似與我們工作無關的事情。”“其實，這是我對大家的一個考驗。一來，是想讓大家更加深入地了解南京這座城市，熟悉這裏的環境；二來，也是想考驗一下大家的辦事能力和綜合素質。畢竟，我們這一行，如果連些基礎信息都不清楚，很容易就會被敵人看穿識破。”穆斌的話音剛落，室內一片寂靜，眾人臉上的表情由疑惑轉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眾人開始意識到，穆組長這一招，果然暗藏深意。穆斌看著眾人，心中暗自得意：看來，這年頭的人，還是挺好忽悠的啊。於是故作輕鬆宣布，“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裏，大家辛苦了！”楊劍雄適時接過話茬，微笑著對大家說道：“另外，為了歡迎我們的到來，穆組長特地安排了晚宴，就在南京有名的聚香閣，大家散會後一同前往。”話音剛落，會議室裏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大家紛紛向穆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心中此時也充滿了溫暖和期待。聚香閣內，燈光輝煌，古色古香的裝潢映襯著桌上精致的菜肴，穆斌身著筆挺的軍裝，坐於主位，麵帶微笑，眼神中卻藏著自己的想法。來自特訓班八名年輕的成員，圍坐一圈，氣氛既緊張又充滿期待。穆斌舉起酒杯，聲音溫和有力，“各位，歡迎來到南京，加入行動二組這個大家庭。今晚我們不僅是為了慶祝大家的到來，更是為了加深彼此間的了解，共同為黨國的未來努力。來，先乾此杯！”眾人紛紛舉杯，會喝酒的幾名男同誌一飲而儘，女同誌則輕輕抿了一口，穆斌環視一周，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片刻，仿佛正在斟酌著什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親自從600人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你們未來也將是特務處的中堅力量。在未來工作中肯定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問題，借此機會我也想聽聽大家的看法和意見。”穆斌淡淡的說道。穆斌夾過一口菜放入碗中，開口道，“眼下時局動蕩，外有日本侵略者的虎視眈眈，內有各種勢力暗流湧動，大家對當前的時局有何看法？”楊劍雄率先發言，“我認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應當堅守信念，與日本侵略者抗爭到底，同時肅清內部的不穩定因素，確保國家的安寧。”苗雷剛直接說道：“日本人野心勃勃，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加強軍事準備，同時發動民眾，形成全民抗戰的態勢。”胡天豹思考了一下，點頭讚同苗雷剛的意見，“對付小日本就應該堅決打擊，雖然我們武器裝備落後，也要有敢於開槍的勇氣，不然就容易蹬鼻子上臉。”蕭金水也不甘示弱說道，“除了武力對抗，我們還可以尋求更多外交途徑，爭取國際支持，共同抵禦日寇。”穆斌放下手中的筷子，義正言辭的說道，“不管國民政府如何態度，在我這裏，絕不退縮，誓死抗日。”大家聽到穆斌的話語，也能看出穆斌對日本人的態度，也非常清楚日後要注意討論日本侵略者時的立場。經過幾杯酒，大家閒談之間，氣氛也變得更加融洽，穆斌又開口問道，“關於地下紅黨，他們的活動也日益頻繁，對我們工作也造成了一定影響，大家認為以後我們應該如何對待他們？”沈林語聽到穆斌的問話，站起身說道，“我們作為國民政府的工作人員，有責任維護國民政府的權威與穩定，地下紅黨雖然打著所謂民主無產階級的旗號，但其行為已經嚴重擾亂社會秩序，應該堅決打擊消滅。”羅竹君眼神疑惑，“我沒接觸過地下紅黨，我個人認為，無論是國民政府還是地下紅黨，都應該以人民為中心，人民利益為重。我從小就是孤兒，後來被選中進了特訓班，也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隻要能讓百姓過好日子，就不會有那麽多對立。”胡天豹，苗雷剛兩人互視一眼，胡天豹開口道，“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找到根源，還有那麽多人願意加入地下紅黨，或許我們在某些地方是不是還需要反思和改進。”蕭金水此時補充道，“話雖如此，打擊隻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減少不滿與反抗。隻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削弱地下紅黨的影響力。”劉怡也表示讚同，“作為我們，不僅要執行上級命令，更要有自己的判斷和良知。”隨著討論的深入，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情緒。穆斌注意到，即便是最初持有相同觀點的人，在聽到不同意見後，也開始有了微妙的心理變化。最後，穆斌站起身，環視四周，語重心長的說，“今晚也讓我看到了各位未來的潛力，也感受到了大家對國家和民族的深情厚誼。我們或許有著不同的看法，但請記住，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為了國家的繁榮與穩定。”“在未來的工作中，我希望大家能夠保持今日一樣獨立思考的能力，同時學會傾聽，理解，合作。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為國家貢獻我們的力量。”穆斌說完之後，給自己倒滿酒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