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5章 淨身(1 / 2)

凶葬閣 風塵散人 2080 字 21天前

第0585章 淨身 </p>

漠北從不是一個溫柔的地方,天地像狂暴的父親一樣,會用自己的威嚴讓一切依賴著這片天地生存的生靈蜷縮著瑟瑟發抖,稍有悖逆,便是雷霆之怒,即便是狂妄的認為自己已經征服了大自然的人類也是一樣,沒有特權可用。 </p>

毫無疑問,在這個地方,奔跑,就是對老天爺的挑釁。 </p>

天地之間彷似有一張正在冷笑的臉靜靜的注視著一切,滿是嘲弄的告訴挑戰者們——我已經把一切都設置的如此嚴酷了,是誰允許你跑的?是誰?如果執意想跑,你會發現四周的一切都會成為你的敵人!! </p>

臃腫的棉衣像一套重甲一樣披在身上,束縛著動作,一旦奔跑起來,腰帶無法將分量沉重的棉褲束縛的服服帖帖,褲子不停的往下掉,當褲襠垂在腿根以下的位置時,會把人直接絆倒在地,翻毛皮靴子早就凍得硬邦邦的了,體溫透過靴子,將外麵雪渣子融化,而後又被凍上,如此反複,早就成了一個冰坨子,腳下彷似墜著兩個大鐵球...... </p>

最礙手礙腳的,莫過於積雪了。 </p>

一些文藝青年總會把雪渲染美輪美奐,堆個雪人,插個辣椒鼻子,於是天地間回蕩著孩子們如銀鈴般的笑聲,或者狗血的電視劇裡總會安排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娘們展開雙臂在雪地裡來回轉圈,再配上一段哼唱...... </p>

然而,這是假的,至少,對於苦寒之地來說,這是假的。 </p>

在這裡,雪,是大自然的威嚴。 </p>

將近半米厚的積雪,直接就把人半條腿給吞噬了,與其說是奔跑,不如說是兩腿在積雪裡劃船...... </p>

之前近乎凝滯的空間被打破,風又來了,拍的人喘不上氣來,積雪席卷起來,跟抽大嘴巴子一樣扇在人臉上...... </p>

這樣的奔跑,倒不如說是疾走。 </p>

香燃燒後冒出的白煙經久不散,在遠處盤旋著,正以一種讓我們絕望的速度席卷過來...... </p>

“跑不掉了!!” </p>

鷂子哥低吼一聲,匆匆從懷中掏出地圖塞給我,豁然轉身道:“驚蟄,你帶著圖回去。” </p>

我心裡一抽,也不跑了,把圖塞還給他,咬牙道:“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 </p>

“彆吵吵了!!” </p>

爭執之時,茳姚一聲厲喝打斷了我們:“山上那位說了,用風鈴,鈴聲響,邪魔退!” </p>

我沒少聽過風鈴的響動,也沒見能邪魔退避,所以......這應該是風鈴裡的那些存在要幫我! </p>

於是,我扯下了腰間的風鈴,立即搖晃起來。 </p>

撲棱棱的清脆響動隨風傳出去很遠。 </p>

而那道正朝我們掠來的白煙在這一刹那停下了,白煙隻是標注出了那東西的位置,也就是說,那東西好似被某種力量束縛了! </p>

“跑!” </p>

我大喜過望,一把拽上鷂子哥,一邊搖晃風鈴,一邊朝著拴馬的地方狂奔而去。 </p>

我不知道風鈴對那東西的震懾能維持多久,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不斷的搖晃風鈴,腳下片刻不停。 </p>

趕到拴馬處,實際上就是幾個釘在地上的木頭樁子,這裡是祁滿倉家的草場,樁子也是他自己打下的,上回來的時候,他跟我們說過這個,兩匹馬還在,不過見到了我們,“唏律律”的長嘶一聲,幾乎人立而起,前蹄落地時,“噗通”一下就跪了。 </p>

見此,我心裡一抽,知道那東西還在跟著我們,偏偏,四野茫茫,什麼都看不見,許是那香燃燒騰起的白煙已經散去了。 </p>

這下子我可抓瞎了,隻能玩命的搖晃著風鈴,也不管那兩匹馬樂不樂意,翻身就往上騎。 </p>

我的這匹馬是白根的寶貝,通體棗紅色,是整個牧場裡最駿的一匹馬,白根說給金山銀山都不換,甚至起了個名兒,叫大棗。 </p>

性命攸關之際,我可不管它是大棗還是核桃了,無論怎麼扯拽韁繩,這馬就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急了眼,我掄起裹在牛皮鞘裡的天官刃狠狠抽在它屁股上,整日在真武祠裡磨礪,我的力量可比尋常牧民要大的多,這一下子也比牧民的鞭子也厲害的多,隻聽“啪”的一聲,大棗吃了疼,嘶鳴一聲就跳了起來,卻不服帖,跟瘋了似得,來回跳躍,要把我從身上甩下去。 </p>

一路狂奔,冷冽的刀子風我不知喝了多少,肚子裡壓了涼氣,正難受的緊,且中午的時候就是冷冰冰的果子和著雪水下了肚,一直在翻江倒海,被大棗來回一顛簸,終於是忍不住了,張嘴“哇”的就噴了出來,噴了大棗滿頭。 </p>

大棗回頭,眼珠子瞪得賊大,好似在說——嗯?什麼情況? </p>

不知是不是被惡心透頂了,大棗一下子老實了,不再尥蹶子,馱著我就撒丫子狂奔。 </p>

我和鷂子哥該感謝白根和祁滿倉,兩位老鄉都是實在人,知道我們來幫他們,做事一點不含糊,我們要去借馬,沒有拿劣馬糊弄我們,直接把自己的駿馬借給了我們,此刻到了危急時刻,兩匹馬根本不需要我們駕馭,自己就朝著村子的方向狂奔,所謂老馬識途,大抵就是說的這種有靈性的馬了。 </p>

可憐我這騎術實在是難於啟齒,鎮定時還能把握一二要領,如今大棗四蹄狂奔,我卻是駕馭不了了,早就把白根的叮囑甩到了九霄雲外,什麼半站半坐,全身放鬆,隨馬起伏......去死吧!我隻知道自己不能被甩下去,韁繩早被撂到了一旁,整個人都跟八爪魚似得掛在馬鞍上,每顛簸一下,我就感覺自己的尾巴骨和褲襠就遭受一次重擊,漸漸的都已經麻木了。 </p>

直至......一道悠長嘹亮的哨子聲傳來,跟受驚發瘋一樣大棗漸漸放緩了速度,我才能堪堪抬起身子,卻見不知何時,我們已經靠近了國道,一輛大G正在國道上追著我們狂奔,車窗是打開的,開車的是張歆雅,後麵白根探出腦袋,不停的吹哨子,安撫著大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