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5章 祭文之秘 </p>

不知道是不是被洛塵子祖師爺提到的天官巨闕篇刺激到了，回屋後我再沒能入睡。 </p>

哪怕身體是疲倦的，精神卻處於一種極端的亢奮當中。 </p>

睡不著，我乾脆爬了起來，給無雙和小稚掖好被子後，提了一盞煤油馬燈在門外的鵝卵石台階上坐了下來，一邊抽煙，一邊發呆。 </p>

老白他們在得到十四祖的安頓後，應該是又回屋睡覺去了，幾間屋子的燈都熄了，屋裡黑黢黢的，萬籟俱寂。 </p>

不知何時，起風了。 </p>

空氣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想來應該是快要下雨了。 </p>

我喜歡這個時候山裡的味道，總能讓人安靜下來，靠在門柱上，閉著眼睛呼吸著略微有些冰涼的空氣，人亦隨之安寧下來，呼吸均勻，好似睡著了，隻是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天官巨闕篇裡的那些祭文。 </p>

那一篇我不知看過多少遍了，哪怕讀不懂，但那些祭文形狀、結構，乃至於是每一道比劃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p>

隻是，此刻在我腦袋裡浮現出來後，給我的感覺卻又不同。 </p>

它們......好像活過來了！ </p>

每一個祭文，看著都有種莫名的韻味，古樸深邃。 </p>

那種感覺，很熟悉！！ </p>

就像是...... </p>

就像是我看我師父打拳時的感覺一樣！！ </p>

每當那個時候，他好像不再是一個人了，而是與頭頂的天、腳下的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如風、如火、如高山、如淵海，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莫名的美感，用鷂子哥的話說，這已經不是拳了，而是道。 </p>

我曾試圖模仿，可同樣的拳，我打出來就俗了，雖不至於是東施效顰，但恐也差不多，連一直無腦站在我這邊的無雙在看過後都說，一個是仙，一個是廝殺漢，我師父的打的仙氣飄飄，我打的殺機畢露，不在一個檔次上。 </p>

我問我師父為什麼差彆那麼大，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沒有偏差呀。 </p>

我師父笑著說，我今萬念斷了，清淨不動，於是閉目即可見世界，言行舉止自然是這世界本來的樣子。 </p>

我不解，又追問。 </p>

我師父摸了摸我的頭，很認真的說，醒在夢裡是修行。 </p>

我隱約似抓住了什麼，卻悟性太低，好在有些破皮死纏爛打的能耐，跟著我師父追問不休。 </p>

我師父大概從未見過這麼求道的，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被纏的無奈了，坐下問我，我見你書箱裡有很多書，除了你家的手劄、道家的經文外，還有一些彆的書，都認真看過了嗎？ </p>

我說看過。 </p>

我師父又問我，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p>

我說，這話出自王陽明的傳習錄，大概就是說，你沒有看到這朵花的時候，你和花互不影響，都默默存在著，當你看到這朵花時，它的顏色讓你賞心悅目，而這朵花也因為你它的顏色才被外人所知曉。 </p>

我師父又問，僅止於此嗎？ </p>

我說，這是說，花能不能擾動我的內心，這是由我來決定的，我心若安，無論狂風暴雨，波雲詭譎，我自心安。 </p>

我師父一直在看著我的神情，然後搖了搖頭，說我其實沒懂。 </p>

我說這和打拳打出“道”的感覺有什麼關係嗎？ </p>

我師父說，其實中國人的東西都是一通百通的，儒也好，道也罷，殊途同歸，哪怕是佛來了中國，也得融彙這些才能廣泛傳播，它本來那一套是行不通的，於是就有了儒釋道的說法，現在中國的佛和周邊佛教地區的佛都不一樣也是因為這個。這些東西，又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前人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他自己人生的一種總結和感悟，話裡的意思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誰來的都能看得懂，可看得懂，並不意味著是真的懂了，唯有當人生走到那一步，回頭再看，豁然開朗，潸然淚下，那種感受無法言傳，說了也不懂，所謂“道”，其實也是這麼回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