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她變得沉默寡言。 </p>

對於這位祖奶奶，我不敢隨意安排，詢問了一下她的意願。 </p>

四大仙家已經決定留在東北，或者說，這是我幫他們做出的決定，我並不放心讓一群妖族完全自主的生活在周遭全是人的地方，它們與四大門並存是必然的。 </p>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被我俘虜的陣法師劉璽，決定留在四大門，有這樣一個老怪物在，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p>

一番討論後，胡仙兒決定跟我回真武祠，無論胡媚怎麼央求，她鐵了心的決定離開自己的族群，去守著一段玩笑話似得所謂婚姻，以及......一個早已死去的男人。 </p>

一切安排妥當後，第二天清晨，我們踏上歸途。 </p>

妖墟......真的成了廢墟。 </p>

返回的路上，我們甚至連一個活著的生靈都沒見到。 </p>

整個妖墟聖地，惡臭熏天！ </p>

在劍門遺跡附近，我見到幾座高近百米屍山，那是周遭神靈被斬殺後的屍體，裡麵有妖族，也有飛禽走獸，屍體多已腐爛，血水彙聚成一條渾濁的小河，汨汨流淌。 </p>

諸如此類的屍山，每隔一段路程就會看見幾座。 </p>

這還是聖地深處。 </p>

在聖地邊緣，那裡是妖墟一眾妖族與天盟決戰的地方，其景象更不必說，隻怕是屍山連成一片，腐臭數月不散。 </p>

至於原先妖族盤踞生存的地方，隻怕比這裡還要慘烈的多。 </p>

妖墟被斬殺的生靈，早已不計其數。 </p>

這是神話時代萬族競逐的一角，完全可以預見，數千年前的神話時代，諸如此類情形更多。 </p>

神話不美好，充斥黑暗與血腥。 </p>

我們沒有走很遠，妖墟聖地裡也有通往現世的節點，我們通過最近一個節點離開此地回歸現世。 </p>

當走出深山老林，一路去了胡門的地界兒，吃上了胡太奶給我們特意煮的熱氣騰騰的餃子，我們一眾人總算是回過神來。 </p>

妖墟的血與火在遠去，人間的煙火氣息撫慰著疲倦的內心。 </p>

自我踏入玄門世界以來，去過的險地、絕地、奇妙之地數不勝數，但沒有哪次像這一次一樣有如此強烈的割裂感。 </p>

我見證了神話。 </p>

或者說，那已經不是神話了。 </p>

那是另外一個文明，一個既然不同的文明，上古與現世，明明都在同一片天底下，但完全就是兩種東西，與之接觸，真的覺得自己恍惚間已不在人世，而是直接穿越了！！ </p>

這一夜，胡太奶給我把炕燒的熱騰騰的，哪怕踏足天官領域後，我早已寒暑不侵，但追尋的就是那種感覺，感受著身下的熱量，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p>

我拉著胡太奶在炕上說了很久的話。 </p>

這個小老太太，嫁在了玄門，本身卻是個普通人，不懂一丁點玄術，她能說得出什麼大道理來？ </p>

說的，不外乎就是東家長，西家短，這家的熊孩子去禍害了那家的苞米地，被人家逮住按在田埂上暴打了一頓，那家的小媳婦又勾搭了野漢子，倆人正在炕上辦著事兒，被漢子回來捉個正著，用通灶火的家夥事一棍子把野男人捅個對穿...... </p>

老太太講的事情不外乎就是這些，從妖墟回來的常姑姑聽不下去，覺得跟一位天官說這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實在是無聊，我應該操心的是玄門的大事，而不是哪家小媳婦偷漢子這種事情，但最終被我笑眯眯的打斷。 </p>

我兩腿盤在炕上，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民，津津有味的聽著老太太拉家常。 </p>

此刻的我，像極了一個電量虧空的機器，急需從這人世間捕捉些許溫暖來讓自己恢複生機。 </p>

伴隨著老太太念叨這些事情，那些喊殺聲在遠去，血流成河的殘酷景象在淡去，萬族神魔的嘶吼也在逐漸消散。 </p>

或許隻有坐在對麵跟我一樣津津有味聽故事的茳姚注意到，隨著老太太的說話，我的眼裡漸漸煥發出了光彩。 </p>

深夜，頂不住困倦的老太太意猶未儘的離去，我抱著茳姚躺下，望著窗外一輪明月，腦袋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這人間真好。 </p>

這才是我熟悉的人間。 </p>

隨著這個念頭浮現出來，我漸漸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內心漸漸放空，不聲不響的睡著。 </p>

這一覺，我足足睡了兩天兩夜，是我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p>

醒來時，門外已經等著一票人，都是從妖墟出來的各玄門的人。 </p>

我沒去理會去他們，慢條斯理的吃了一頓胡太奶做的午飯，洗漱乾淨，換了身乾淨衣服，這才與這些玄門中人一道離開，乘坐飛機直撲內地而去。 </p>

...... </p>

（第四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