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到了計劃即將要執行的時候，我盤坐在這裡，卻陷入沉默，心裡有太多情緒，有不舍，也有無奈，甚至有些心疼，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結婚了，將有自己的小家，從此不能總在我眼皮底下蹦躂。 </p>

茳姚亦在凝視我選好的那片埋骨地，神情複雜，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雖然咱們已經探討過很多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再勸你一下，不行的話，就穩妥一點，讓無雙走正常擺渡人的路吧，太危險了。” </p>

我沉默。 </p>

茳姚又道：“除了初代擺渡人背叛了聖武外，曆代擺渡人都是衛氏一族的朋友，在衛氏一族至暗時代，不少擺渡人都曾暗中出手，庇護虛弱的衛氏一族，事實上，就連初代擺渡人，在妖墟之事讓他暴露之前，衛氏一族仍舊相信他是自己的盟友。 </p>

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過去的歲月裡，擺渡人一脈從沒有用祭文來刻骨？ </p>

誰都知道衛氏一族的祭文強大，為何偏偏不用？” </p>

“因為衛氏一族不肯。” </p>

我目光平靜，輕聲道：“衛氏一族從來不信任外人，他們強大又固執，堅持唯有自己才能改變世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念，甚至連同族的人都不認同，為此爆發過許多爭執，衛庶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p>

這樣的衛氏一族，怎麼會用祭文來給擺渡人刻骨！？ </p>

祭文是一種道的力量，它不僅僅是文字，更是道的有形體現，是衛氏一族用來駕馭地脈的繩索，用祭文刻骨，等於竊取了衛氏一族的部分力量，而且是最核心的力量，將可以直接從地下攫取地氣用來攻殺。 </p>

衛氏一族怎麼會將這樣的力量交給擺渡人一脈？ </p>

但是，曆代祖先沒做的事情，我來做，我信任無雙，遠勝於我信任我自己，我將親手賜予他這種力量。” </p>

“不僅僅是這個，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要躲避這個話題？”茳姚皺眉，道：“我說的是風險，地氣是母氣，是天地間最本源的原初力量，這山川河流，這四季分明，這萬物生靈，甚至是天地間的靈氣，都源自於地脈，它是孕育一切的根，也是衛氏一族強大的根本，你能在陽間駕馭陽氣廝殺，你能在陰間駕馭至陰之力，你能貫穿虛無的三千世界，你能適應這世間一切險惡環境，不正是因為你掌握著這種原初本源力量嗎？你可以用它演化出世界上任何一種存在的力量！ </p>

它很強大，誰都看得見。 </p>

但是，也隻有衛氏一族能駕馭它，無雙能承載嗎？他如果承載不了，會死的！” </p>

我輕聲道：“我知道有風險，我們已經儘可能的推演過了，我、我師父、女帝、甚至我去了一趟陰司，跟酆都探討過，酆都說我這是顛覆性的嘗試，但看過我的骨紋設計後，他也認為有成功幾率，最大的問題我已經找過人了，安全措施做到了極致！” </p>

“但，仍然有失敗的可能，難道不是嗎？”茳姚咬牙道：“你平日裡那麼愛護他，為何這個時候卻如此殘酷？你真的把他當成一件兵器了嗎？他是你弟弟！就算他不夠強大又如何？走擺渡人的傳承仍舊可以站在頂峰，你沒必要要求這麼嚴苛，他是你最疼愛，一直留在身邊培養的弟弟，你對他的疼愛，甚至要超過小稚，你現在說讓他橫刀自刎，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是真的信任你，所以，你提出的一切他都無條件接受，但是，你是否能接受他稍微平凡一些？而且，你眼裡的平凡，實際上已經很不平凡了，擺渡人是自古以來最強大的一脈傳承。” </p>

“接受他的平凡麼？” </p>

我自語，垂首苦笑道：“最黑暗的動亂要來了，那是亙古的清算，在這種時代，平凡也是一種原罪。 </p>

我終究不是萬能的，聖武也有無力時，送走子嗣，咽下萬古的悲涼，我憑什麼能超脫？亦不能庇護所有人。 </p>

我現在把他推進很危險的境地，不是想要利用他，我不會把他當做兵器來使用，我隻是不想他未來危險。” </p>

我拉住茳姚的手，臉上皆是濃濃的無奈：“越逼近真相就越絕望，哪怕不為所謂的黑暗動亂考慮，禍根也早就根植在了擺渡人一脈身上，爆發隻是遲早的問題。” </p>

說此一頓，為了讓這個女人不再困於情感，我咬牙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和擔憂：：“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你難道忘記了初代擺渡人為什麼要反嗎？”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