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尿騷味刺鼻，林成棟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機械嚴謹地收拾著。</p>

弄了好一會，臟穢物清理乾淨，床單被罩也換了新的，林成棟摘掉手套說道：“喝點粥吧。”</p>

老頭喘息著沒有說話。</p>

林成棟返回室外，在廚房稍微熱了一下粥和薄餅，才重新回到臥室，坐在床邊說道：“有點燙，我喂你。”</p>

老頭動不了，隻哼唧了一聲。</p>

林成棟伸手輕掰過他的腦袋，拿著陶瓷勺，慢慢喂到了老頭的嘴邊：“慢點。”</p>

米粥緩緩倒進嘴中，老頭費力地吞咽半口，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p>

昏暗的室內，林成棟木然看著老頭猙獰且痛苦的表情，無視他口中噴到自己身上的米粒和肉沫，隻輕聲說道：“能吃半口也行。”</p>

老頭歪著頭，雙眼緩緩向左側的櫃子上看去，那裡有他和孫子的合照。</p>

“彆看了，”林成棟一把摁下照片，麵無表情地說道：“繼續吃。”</p>

再次喂飯，動作依舊很小心，可老頭卻一點都沒吃下去，倒進嘴裡的粥，全部咳了出來，弄的林成棟渾身都是。</p>

“哈，哈……！”老頭極為費力地抬起了胳膊，指了指被摁下的照片。</p>

林成棟端著碗木然地看著他，見老頭鼻子緩緩流出了鮮血。</p>

燈光昏暗的房間內，老頭喘息著放下手臂，雙眼看向了林成棟手裡的碗。</p>

林成棟這次沒有喂飯，而是把</p>

碗放在了櫃子上，緩緩彎下腰，將臉頰埋在雙手中，一動不動。</p>

屋內的窗簾拉得很嚴，外麵的光線一點也透不進來，林成棟沉默，室內隻有老頭濃重的呼吸聲。</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成棟猛然抬起了頭，雙眼通紅地看著老頭，聲音沙啞地說道：“爸，你彆活了。”</p>

老頭急促地喘息著，歪頭看著林成棟，也說不出什麼。</p>

“死吧，我幫你。”林成棟非常冷靜地說著。</p>

老頭似乎聽清楚了這句話，呼吸聲變得輕了不少。</p>

“我已經生不如死了，咱爺倆解脫一個算一個吧。”林成棟緩緩站起身，彎腰看向父親：“爸，我是因為你們，才從來沒有放棄過活著的希望。嗬嗬，可命運弄人啊，我在那個鬼地方待了四年，九死一生地跑回來，卻……卻發現自己的希望全沒了。”</p>

林成棟拿起老頭旁邊的枕頭，聲音非常平淡地說道：“你放心走，你兒子後半輩子不會再過得那麼窩囊了，不會了……！”</p>

說著，林成棟雙手抓著枕頭兩邊，雙臂如鐵棍一般將枕頭按在了老頭的臉上。</p>

“啪！”</p>

一陣輕微的聲響泛起，老頭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左手死死地抓住林成棟的手腕，不掙紮，不喊叫，除了身體產生的本能生理反應外，看著非常安靜。</p>

“爸，今天我和你一塊走了啊！”</p>

屋內光線昏暗，沙啞的呢喃聲卻顯得格外清晰。</p>

四年。</p>

四年是什麼？</p>

四年是，鹽島絕地，備受淩辱，沒有人權的煎熬，但他卻滿懷希望。</p>

四年是，我九死一生返回家鄉，又看到了希望全滅。</p>

他今天死了，也或許是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