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清軍慶祝的歡聲笑語中。
神機營的炮兵們已經精心調整好了炮口的角度,他們的目光堅定而冷酷。
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注到黃土嶺清軍陣地上。
付崇英的臉色凝重,他再次揮動手臂。
身後的吹鼓手立刻吹響了尖銳的命令聲。
隨著聲音的回蕩,幾個炮陣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火光閃爍,白煙滾滾,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吞噬進去。
那股強大的威力,讓遠處的牛群馬匹都驚恐地嘶叫起來。
甚至連後方的明軍大陣也引起了一陣騷動。
那些近距離感受火炮威力的人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紅夷大炮的威力,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而在馬娘廟等寨牆處的清軍,他們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們驚恐地看著巨大的炮彈向自己飛來,簡直就如死神的鐮刀揮來。
「啊!」
有人忍不住放聲尖叫。
「轟!」
一聲巨響,一顆重達十餘的大鐵球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地砸在了一處寨牆上。
這處石牆雖然是用石頭堆砌而成,但與堅固的城牆相比,它的防禦力還是比不了的。
在巨響聲中,石牆轟然倒塌。
躲藏在後麵的幾個朝鮮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傾瀉而下的石塊埋在了下麵。
他們的姿勢各異,有的蹲著,有的站立。
但無一例外都被石塊砸得血肉模糊。
絕望的尖叫聲、哭嚎聲與石塊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悲慘的樂章。
鮮血與內臟從石堆中流出,染紅了大地。
甲喇章京查顏飛快地朝墩台奔去,他知道這些石牆土牆已經不再安全。
隻有儘快回到墩台內,才能暫時避開這猛烈的炮火。
他身手敏捷地穿梭著,儘管身上披掛著沉重的鎧甲,但他的步伐依然輕快。
在他身後,牛錄章兵們和馬甲兵們緊緊相隨。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安。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劃破空氣,宛如水壺中的開水沸騰到了極點。
讓人心生煩躁,恨不得立刻堵住耳朵。
查顏還未確定這聲音來自何方,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便在他身後爆發。
他回頭望去,隻見一段石牆轟然炸裂。
一顆重達二十餘斤的大鐵球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破了寨牆。
那鐵球猶如猛虎下山,瞬間將幾塊巨石擊成碎片,四散飛濺。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清軍們身上的精良盔甲在這股力量麵前顯得極其不堪一擊。
噗噗噗噗噗……
一道道血霧在空中綻放,清軍們紛紛中招,有的被碎石擊中胸口,有的被砸中頭部。
一個個翻滾在地,痛苦呻吟。
那顆大鐵球的衝擊力驚人,直接將一段石牆徹底摧毀,化為無數亂飛的石塊。
許多人雖然未被碎石直接擊中,但也難逃厄運,被四處飛濺的大石塊砸中。
如同破布袋一般摔飛出去,落地時已是口噴鮮血,斷骨聲此起彼伏。
在這片混亂之中,甲喇章京查顏撲倒在地。
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那人頭上的頭盔已經脫落,露出了腦後細長的尾辮。
他的雙眼圓睜,裡麵全是恐懼與不敢置信,還滿含著臨死前的絕望與不甘。
查顏盯著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發現有些熟悉感。
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這張麵孔。
突然,他恍然大悟,這不是自己甲喇內以悍勇著稱的馬甲兵乜棄兒嗎?
他低頭看了看那顆人頭,又瞥見了旁邊橫著的一根斷臂,心中又是一驚,這又不知道是誰的。
就在這時,查顏感覺自己的頭盔有些不對勁。
他伸手一摸,竟然扯下一大堆大腸小腸。
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這是剛才爆炸時被炸飛己方勇士的內臟。
雖然身為甲喇章京,見慣了生死場麵,但看到這一幕,查顏還是感到一陣惡心。
他強忍住嘔吐的衝動,將那些內臟甩到一旁。
忽然,查顏感覺自己的屁股傳來一陣劇痛。
伸手一摸,發現屁股上竟然少了一塊肉。
不過,查顏並沒有太在意。作為大清國的勇士,八旗滿洲的甲喇章京,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就在這時,明軍陣地再次傳來了尖利的天鵝聲。
查顏一個激靈,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明軍再次發射炮彈的信號。
他轉身朝墩台處奔去,剛剛奔入墩台內,就聽見外麵傳來震耳欲聾的炮聲。
隨機,轟隆隆的倒塌聲不斷傳來,馬娘廟墩台附近的寨牆不斷被炮彈擊中。
這些土牆、石牆在炮彈的轟擊下,顯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炮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猛烈。
清軍士兵們被炸得魂飛魄散、亂成一團,隻知道四處逃竄。
特別是那些漢軍和高麗軍,在歸順清國之前,常常使用火炮對敵方造成的轟擊,而自身遭受炮擊的情況則相對較少。
因此,他們在麵對突如其來的炮火時,顯得手足無措。
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四處逃竄,卻難以找到真正的安全之地。
甲喇章京查顏躲藏在堅固的墩台之中,耳邊不斷傳來炮彈重重撞擊敵台的巨響。
震得整個空間都仿佛在顫抖。
碎石和塵土隨著震動紛紛揚揚地落下,砸在他的頭盔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儘管處境危急,但查顏心中稍感安慰。
因為這座由明國人修建的墩台異常堅固。
即便遭受如此猛烈的炮擊,也依然屹立不倒。
查顏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的馬甲兵們個個灰頭土臉。
許多人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卻不知是何時何地受的傷。
墩台內的氣氛一片死寂。
無論是原本就留守在內的漢軍甲喇章京,還是後來進入避難的朝鮮軍參領們,此刻都麵色慘白。
仿佛被明軍突如其來的炮火震懾住了心神。
就在這時,有人指著查顏驚呼道:「啊!甲喇大人的屁股受傷了!快來人救護!」
查顏聽到這話,又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當即,一張臉黑了下去,不知是羞是憤。
……
在神機營的炮陣中,炮手們在每次發射後都迅速行動。
先用濕潤的羊毛木棍仔細清理炮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