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這是什麼意思</P>
“和親?”太皇太後已經準備歇息了,聽了這話,又坐起身來.</P>
宮女們正依次熄滅屋內的宮燈,蘇夫人衝她們擺擺手,眾人忙低頭退了出去.</P>
“怎麼突然提這個?”太皇太後接著問道.</P>
蘇夫人忙為她披上玄色閃金出風毛披風.</P>
“察合台汗國發生內亂了.”蘇夫人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汗王的兄弟發動了政變，據說汗王的子女眷屬十八人全部被殺了，新汗王上任，陛下甚是憂心，尤其是聽說窩闊台汗人已經要送貴女過去……”</P>
太皇太後皺了皺眉頭,似乎已經記不起這是什麼國家了.</P>
“我恍惚記得當年嫁過去一個公主不是?”她揉著額頭.</P>
“延平二年的時候,華容公主嫁過去了.”蘇夫人忙說道.</P>
太皇太後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室內的燈火,喃喃道：“延平二年的時候啊，都這麼久了？我記得華容公主是先帝的妹妹……”</P>
“是啊，娘娘你那時才進宮沒多久，奴婢我還在浣衣局當差呢。”蘇夫人也有些悵然，視線落在窗邊那大銅鏡。</P>
瑩瑩亮光中，鏡中人已是白發斑斑，曾經的如花麵容也肌膚鬆弛老態頓現了。</P>
“是啊，你那時候又瘦又小，那麼多宮女站在那裡都低著頭，就你，一雙眼就知道看著我桌子上的點心……”太皇太後眯著眼笑起來。</P>
蘇夫人掩著嘴笑了，麵上竟浮現一絲紅暈，“都這麼些年了，娘娘您還記的！”</P>
太皇太後點著頭笑，又歎了口氣，“自年前這病了一場，也不知道怎地，眼前發生的事我轉臉就忘了，偏偏那些陳年舊事想起來就跟昨天才發生一樣，大概是我的大限到了……”</P>
蘇夫人先是聽著還笑著，聽到最後，垂著頭半跪下來，聲音裡有些發澀，“娘娘，您彆這麼說，太醫不都說了，您的病好了。”</P>
太皇太後就笑了，伸手拉她在身邊坐下，慢慢道：“人都有這麼一天，如何說不得？你也就彆在我跟前給我陪著這小心，說著虛誇的話了，算算我這一輩子，養了這麼些兒子女兒，到最後一個也沒留住，親手帶大的孫子外孫女娘家侄子，再加上半路認回來的這些重孫輩，算下來七七八八的，論起來，能在身邊陪我說說真心話的，卻隻有你這個半點關係也沒有的人。”</P>
蘇夫人就眼裡閃著淚道：“哪能算半點關係也沒有，如果不是娘娘你，奴婢早不知道投胎幾回了，哪能想到如今子孫滿堂受著皇封，進進出出像個人樣？”</P>
太皇太後嗬嗬笑了，拍著她的手，又幽幽歎氣，“人都說命好命不好，可誰知道這好命，得來的是多麼不容易……”</P>
說著一愣，“我們方才說什麼來者？”</P>
“陛下招了郡主來，說跟察合台汗國和親的事。”蘇夫人忙說道。</P>
太皇太後皺皺眉頭，又淺淺一笑，這笑中就帶著幾分嘲諷。</P>
“我這孫子，皇帝做的是越來越好了，”她淡淡道，“知道這一次沒辦法再糊弄堂兒，往我身上推，就從那姑娘身上下手，不錯不錯，這心腸心思，這皇位能坐穩了……”</P>
蘇夫人沒有說話，隻是幫她掖了掖衣裳。</P>
“娘娘，郡主她……”遲疑一刻，蘇夫人還是低聲問道。</P>
太皇太後擺擺手，打斷她的話，一麵慢慢的躺下，道：“人的命天注定，我管不得了。”</P>
蘇夫人垂頭不言語了，輕輕的放下帳子，隻留下兩盞小宮燈，慢慢的退了出去。</P>
夜色籠罩了整個大地。</P>
將軍郭府的內院裡，富文成的屋子裡依舊亮著燈。</P>
“不可能，不可能。”顧媽媽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喃喃的隻知道重複這一句話。</P>
秋葉紅和富文成一個望著跳躍的燭火，一個望著窗欞，各自想著心事。</P>
“不可能，你是妙蓮郡主唯一的女兒，是郭家……”顧媽媽跳起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道。</P>
“狗屁。”秋葉紅說了一句粗話，打斷了顧媽**話。</P>
她在皇帝眼裡算個狗屁！或者說，任何人在皇帝眼裡都算個屁！</P>
她對於這些國家關係的道道不是很明白，但看皇帝的神色也能猜出來，對於一心想要徹底剿滅窩闊台這個心腹大患的皇帝來說，這一次是個極其誘惑的難逢的機會。</P>
彆說自己這個遠親了，就是人家指名要他一個妃子，估計他都不帶皺眉的。</P>
顧媽媽大顆眼淚滾下來，沒有指責秋葉紅粗俗，也沒說話。</P>
“皇帝舅舅說了，”秋葉紅用手比劃著，也記不清說的那些都是什麼，隻道，“那個什麼汗在這裡，什麼什麼汗在這裡，哦，這個我記得，是景陽和親的汗在這裡……”</P>
然後劃了一個大圈，“這邊有景陽，這邊有我，那個窩闊台汗就成了甕中之鱉……”</P>
說著站起身來，背負著手，學著男人的步子走了兩步，道：“窩闊台緊鄰我邊境，其行殘暴，多殺我吏民，朕夜不能寐，憂苦萬民，為止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今察合台汗國不穩，窩闊台汗前幾日才送議和書，卻轉眼又要趁機離間，遣貴女出嫁，其心可疑，郡主，為我社稷之安，百姓之利…”</P>
總之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國家興亡匹女有責，何況你這個吃香喝辣受封郡主的貴女。</P>
“呸，好像我多願意吃你們喝你們的？”秋葉紅啐了口，看了眼顧媽媽。</P>
她這一眼本是無意識的，顧媽媽卻握著胸口坐下了。</P>
“那麼多皇親國戚，誰家沒個女兒，怎麼怎麼…”她喃喃道，“再說，咱們名義上也不是親的……”</P>
秋葉紅笑了笑，又坐下來，道：“皇帝舅舅說了，這個無須擔心，他會跟人家說清楚咱們的來曆，再者，”</P>
她停頓一刻，自己倒了杯茶，“再者，我是獸醫，肯定比窩闊台人那個貴女更受歡迎，更得人家重視。”</P>
顧媽媽呆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唰唰的流。</P>
“太皇太後不會同意的，不會同意的，當年皇後就曾提議要妙蓮郡主去和親，還是元妃的娘娘不怕惹皇帝生氣，咬死一句話說了，隻有這一個女兒隻得了這一個外孫女，不忍棄之，”她猛地站起來，激動的喊道，“太皇太後不會同意的。”</P>
秋葉紅嗤了一聲，沒有答話，自顧喝茶。</P>
室內的氣氛有些尷尬，顧媽媽隻覺得心慌神亂，又說不上的心口發堵。</P>
“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找太皇太後說，姑娘你不便出麵，抹了皇帝的臉麵，我去說，老奴我去求太皇太後….”她說著話就要往外衝。</P>
“哎，顧媽媽。”秋葉紅伸手拉住她，“算了吧，何必自討沒趣。”</P>
顧媽媽立刻哭得更凶了。</P>
“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秋葉紅笑了笑，“再說，和親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不急，總能想個辦法的。”</P>
將哭著的顧媽媽送回房，秋葉紅也回到自己房間，這一晚上三間屋子的燈都沒有熄滅過。</P>
“爹，”一大早，秋葉紅就夾著一個包袱溜進富文成的房間，“不敢多帶，就帶了這些，”</P>
她打開包袱，將一包金銀首飾亮了亮。</P>
“你放心，這都是沒有記號的，到時候絞了賣……”她有些得意。</P>
富文成眼圈發紅，但是忍不住笑了笑，將東西包好，一麵道，“當初你母親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