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屠宰場裡經常能聽見，精神病院卻不是這樣。桑榆有些怔，樓前燈有些太昏暗，桑榆隻能朦朦朧朧看見兩個身影，但聲音卻清晰無比，直灌耳膜。</P>

那病人幾乎是在瞬間就被捏死了，身體軟軟地倒到地上，看不出顏色的液體在地麵上流淌，血腥味幾乎是在頃刻間便蔓延開來，熏得桑榆的臉色有些蒼白。</P>

她依舊在走著，但小山溝不好走，她又傷了一條腿，所以速度非常慢，這倒是讓她看清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P>

巡視人員掐死病人之後在原地站了一會，隨後，主樓的門打開，走出來幾個醫生。</P>

他們動作很快，把死掉的病人抓起來，那姿勢像倒提一個麻袋，病人的腦組織下調料似的撒到地麵上，那場景定是血腥至極，但那幾個醫生無動於衷，和瞎了一樣，抬著病人就往大門走去。</P>

它們的每一步動作都出乎意料，桑榆的速度更慢了些，直到她看到那個病人被高高拋起，像一袋爛水果砸在了地麵上。</P>

那幾個醫生，居然把那具屍體拋出了精神病院，摔在了精神病院外的小道上！</P>

那幾個醫生朝巡視人員說了什麼，然後木訥地低下頭，拖著步子往主樓裡走。它們的動作非常熟練，仿佛這樣的行為已經重複了上千遍。</P>

而盯著它們的動作，桑榆也猛然想起了一件本來被她拋在腦後的事情。</P>

——那具水中浮屍。</P>

那個水坑離精神病院並不太遠，按照那些醫生的手勁，要把一具屍體扔到那裡並不成問題。</P>

腳踝上的疼讓桑榆抽了抽眉毛，她繼續踉蹌著往前走，一邊不住地思索著。死去的人不屬於精神病院，和資料被刪一樣，不屬於病人或者醫務人員一列，就會被轟出來。</P>

看似井然有序相當講道理，可橫豎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隻要死了，你愛去哪去哪，不會再有人教你感到恐怖和絕望。</P>

一些特殊的情況除外。</P>

桑榆慢吞吞想著，終於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一片相對明亮的地方，看見正蹲在地麵上逗貓的林誌遠。</P>

桑榆望著他，瘸著腿慢慢走過去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P>

她想到林誌遠服藥不久，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桑榆一邊逃命一邊想著他能不能安全翻過圍牆，見到他蹲在精神病院外麵，便悄悄鬆了口氣。</P>

但這口氣還沒鬆完，便凝滯住了。</P>

因為她嗅到了厚重的血腥味。</P>

桑榆蹲不太下去，隻能一個膝蓋觸地伏著，離近了些她才看清，一直背對著她逗貓的林誌遠，一條手臂僅是血淋淋的一片！</P>

桑榆怔住，旋即反應過來：“你傷得有點重，我幫你止血，然後帶你去看醫生。”</P>

林誌遠沒搭理她，隻沒頭沒尾地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發病了？”</P>

“沒有。”桑榆默了一瞬，輕輕搖頭，那張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爬上了兩分困惑，“你不是剛剛吃過藥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