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楊宇在首都有兩套房,一套婚房,一套單身公寓。夏辰辭職後,和傅言哲住在楊宇的單身公寓裡。楊宇借這個機會,直接搬到了林薇那兒蹭飯。鑒於夏辰不會料理,曾經在傅家幫傭的張媽還特意每天來一趟給父子倆做飯。

張媽在傅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從傅言哲精神失常開始,都是她一手照料的。她也一直沒結婚,聽其餘傭人說過,她年輕時愛慕傅元帥才留在傅家。但傅元帥早年喪妻,留下一個獨子,終身未娶,也沒再動過心思。

夏辰手上所有和傅家有關的信用卡都被停了,除了個人名義的工資卡,裡麵算上這幾個月的工資和獎金,也就六萬多。張媽怎麼都不肯收錢,平日裡添菜錢就算了,連傅言哲平時吃的藥錢都給包了。夏辰不知道怎麼回報張媽,而近一個月的事情也確實多。

“陸行書的律師把離婚協議給你了?”楊宇坐在沙發上,下巴都是胡渣。這一個月裡,他和夏辰跑了不少關係戶。這些人以前扒著傅家不肯放,如今一個兩個都避嫌,就連往日裡與傅家關係較好的幾戶都避而不見。

可更糟糕的,莫過於陸行書的離婚協議。

“他給了我一套房和一些錢,不算淨身出戶。”夏辰麵色很憔悴,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每天在外東奔西跑的。他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將頭埋在膝蓋裡,看不清情緒如何,“楊宇,我之前做過一個夢……”

“……你還有心思做夢。”

“我夢到我被標記了。”夏辰的眸子無神,睫毛微微顫動,“我被綁架的那次,在一個黑屋子裡,可以看到窗外的白雪。有人標記了我……”

“你那時候才幾歲,有發情期嗎?你再看看你後頸,有標記嗎?”楊宇以為夏辰累壞了,儘說胡話。omega腺體隻有在第一次發情時才會出現,沒腺體的omega,即使後頸被咬,也頂多是個傷口而已。

他坐過去,伸手拍了拍夏辰的肩膀,動作挺輕的︰“早離早解脫,反正你也灑脫辭職了,說明心裡那個坎也能過去不是嗎?你家的事情,我和林薇雖然幫不上大忙,但隻要我在,你和你爸就一定不愁吃穿。”

不過就楊宇這個經濟條件,夏辰的生活水準還是得下降一大點兒的。

“我不是被辭職,我是被開的。”

“什麼?”

“他發現我是omega了……”

楊宇手裡正巧端著一杯茶,緊接著,一口茶水噴出來︰“等等?你瘋了嗎??你家現在都什麼情況了,離婚協議書上又明明白白地寫著‘alpha陸行書與omega夏辰’這幾個大字,他分明已經發現你就是他的伴侶了!這要是omega進入軍隊的事兒再被曝光,被有心人士添油加醋,元帥的死刑敲定了!”

“陸行書答應我,幫我保密。”夏辰當然清楚陸行書已經知道他就是那個逼婚的omega了,不光光是離婚協議書上的白紙黑字。包括那天他告訴陸行書,父親的名字是夏奕明的時候,就沒打算繼續瞞著他了。一旦查詢到夏奕明的身份,那麼父親的家庭信息也都會被翻出來。

夏奕明這個名字可是登記在英雄烈士那一塊兒名單上的,資料不難找。

一個月過去了,陸行書根本不在意他的辭職,也不在意他的消失。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訴他,我知道你是誰了,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

“他都要和你離婚了,他憑什麼幫你保密?”楊宇暴脾氣一上來,止都止不住,“你別忘了,陸家這次可是參了一腳的!”

夏辰心口疼,他鼻子發酸,低聲道︰“河賽任務出了點意外,他在我身體裡成結了。作為交換,他答應我的。”

換做別人,這種話肯定難以說出口。可夏辰現在的腦子是混亂的,還遲鈍,仿佛沒什麼話不能說了。楊宇怔住,他微怒的表情無法抑製地擴散,隨後,他翻箱倒櫃,翻出了一瓶避孕藥。正打開瓶蓋,他又想到都過了一個月了,來不及了。楊宇把藥罐子憤憤地丟到地上,藥丸撒了一地。

身後是夏辰沒有情緒的聲音︰“我當天就吃過了,藥盒子還在我包裡放著。”

楊宇連忙抓起夏辰的雙肩包,手忙腳亂地扯開拉鏈,翻出那盒子藥來才舒了口氣,安下心來。結果,他習慣性地看了看日期。

“*,這藥兩個月前就過期了!你買藥都不看生產日期的嗎?!”

元帥的一審安排在月末,陸行書忙於一個機密任務,無暇關心。他回來後沒多久,就接到上級命令再去一趟河賽。陸老爺幫他找了一個律師,擬了離婚協議,陸行書知道後,讓律師在離婚財產分配上,給了這位omega一套房和一些錢。離婚協議陸行書沒有看過,他太忙了。

好歹三年婚約,如今對方所有財產都被封鎖,一個omega,往後日子估摸著也不會好過。陸行書資產很多,不在意這麼一點,給就給了。倒是陸老爺不是樂意,他始終介意夏辰被標記過的事實。

河賽作為文哲多年的潛伏點,有不少情報可以搜尋。陸行書和肖鳴找到了這幾年幫文哲運輸貨物的卡車司機,接連了解到pci-1的領頭不是文哲。真正的幕後主使在首都,文哲現下不出意外,應該也是去了首都避難。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處,陸行書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文哲的真實身份是夏奕明,資料早查全,但沒有交到陸行書手上。由別的小組分頭調查搜捕,陸行書趕回首都日以繼夜地查詢pci-1的流出行蹤。

之前夏辰已婚的事實給了陸行書不小的打擊,他將全部心思都投入了工作,但每每入睡,就會夢到夏辰。

再次從河賽回到首都後,陸行書住進了三年沒回過一次的別墅。打開主臥,裡麵有許多生活用品都不是他的。包括桌上的水杯,也包括書櫃上的書籍。陸行書瞄了一眼,都是一些醫書。看到醫書,他突然有些不耐煩,喊了傭人過來。

“把他的東西整理一下,都放到客房去。如果他來拿,不用通知我,直接把東西給他。”

傭人連連點頭,常年不見的陸將軍看上去脾氣並不好,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乾淨夏辰的東西,找了個紙箱子一封,算是完事了。沒想到夏辰在別墅住了三年,除去四季的衣服,東西加起來才這麼些。

深夜,陸行書站在臥室的陽台上,難得點了一支煙。

灰白色的煙霧在月光下很幽然,煙味麻木著他的神經,好讓他暫且不要憂愁。

白日裡,南木來拜訪過,給他帶一瓶年代久遠的葡萄酒。陸行書看到酒,就想到夏辰酒後的失態,不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苦笑。南木慶祝他即將離婚,可陸行書卻沒心思喝酒,也沒心思處理南木的一廂情願。

南木是他的發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陸行書軍校畢業時,父母也曾動過與南家定親的念頭。

然而陸老爺和陸夫人骨子裡還是有些固執的,南木是個男性beta,以後與陸行書不說能不能有孩子。而就算有孩子,性別群種也隻能是beta。陸老爺因此沒有將話說透,但南家也明白陸家的意思,不再提起。

兩家的隔閡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逢年過節慢慢不再走動。

陸行書和南木私下聯係也淡了許多,大概是因為他默許了父母的意思,傷了南木的心。可陸行書覺得,既然自己對南木隻有朋友之情,那還是儘早撇清關係比較好。話說明白了,南木倒一笑而過,依舊照常與陸行書來往,推薦好書給他。將失戀後的所有心思都花在讀書上,久而久之,還成了作家。

今天他來,給陸行書還帶了一本書,講的是性別群種歧視與生存的道理。陸行書恰好失眠,開燈看了一宿。

臨近一審,林薇和楊宇走了很多關係才幫夏辰爭取到一次與傅元帥短暫的見麵。隔著一麵玻璃,夏辰對著傳話口,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掉下來了。傅毅這一個月老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精神了。花白的頭發微長,淩亂地搭在腦袋上。臉上褶皺橫生,唇色蒼白,就算幾日未進食一般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