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成蝶 今嫿 3215 字 4個月前

黎秘書會意。

會客廳內一時靜得厲害。

“謝忱岸無法前來赴約,追他的魚去了。”溫見詞從陽台的玻璃門側步入,笑了聲,繼而窺探了句好兄弟的隱私,問道:“什麼情況,誰住了你房間?”

容伽禮靠在沙發上,骨節分明的長指撚起枚晶瑩剔透的棋子,是白皇後,轉瞬又姿態隨意地扔回棋盤上:

“一個不相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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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島後,路汐和助理來到下榻的酒店,慈善晚宴也是在這裡舉辦,見時間還算充分,等辦理好入住,一入門她先去泡了會熱水澡。

等從浴室出來,路汐才發現這精美的高級套房寬敞得可怕,燈一暗猶如置身寂靜夜空,開放式客廳裡那視野極佳的整麵玻璃窗外是波濤詭譎的深海。

隻是一個明星,便安排入住可容納十個房客的頂樓海景房。

這次慈善活動的待遇,倒是前所未有。

路汐這麼想著,趿著酒店的棉質拖鞋走到中央的下沉式沙發,茶幾上放著手寫的便利貼,是安荷了解她的一切生活習慣,早就將室內調成恒溫20攝氏度,又把房間設定成免服務,在紙上貼心提醒‘彆遲到和冰箱有蜂蜜水’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路汐看完片刻,抬手將係緊的浴袍衣帶解了。

隨著起身動作從腿間滑落下來,堆在了纖細腳踝處,繼而,彎腰將擱置在旁邊未被助理動過的行李箱裡翻出了一件白色緞麵長裙。

換好後,她順帶拿出劇本,坐在沙發上安靜而專注的翻閱。

一直拖延到了牆上鐘表的指針定格在七點整瞬間,那垂低的睫毛跟著顫動了下,烏黑瞳仁緩慢地恢複清明,才伸手,拿起了大理石茶幾上近在咫尺的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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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頂樓的海景套房,路汐進入電梯,隨即摁向十九層的電梯鍵,她借著暖光,將手上的邀請函仔細端詳了起來,低眸看到右下角如纏枝花紋一般的字體濃豔纖長地印著兩個字:

——偆山。

倒是古典雅致。

叮的一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麵是華麗的寂靜長廊,她往外走,細高跟極輕踩著暗紅色的地毯,直到走向儘頭最深處,出現了一扇有天花板那麼高的門,有位黑西裝保鏢靜立在側。

路汐猶豫了會兒才走過去,下意識將邀請函遞了過去。

保鏢突然看到出現的極年輕女人,足足愣神了兩三秒。

今晚來此地的頂級豪門名流們,都是權勢地位顯赫,且讓人耳熟能詳的主兒,唯有眼前這一位似乎姍姍來遲的,讓他感到眼生。

但是這張邀請函,又是貨真價實。

於是也猶猶豫豫地問了句:

“您是要進去……參加晚宴?”

“是的。”

路汐輕聲道。

又過半響,保鏢再次確定邀請函沒被造假,才深深鞠躬微笑:“好的,您請進。”

隨著厚重的大門被推開,包廂內奢華敞亮,一覽無遺。路汐抬眸望去,下秒,隱約是猜想到了保鏢為何這般問,裡麵大圓桌上擺著各式的美酒佳肴,一圈扶手椅,坐滿了大部分出現在財經新聞上的男人。

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那人。

許是察覺到路汐失神地視線,他稍側臉過來,在水晶吊燈折射的冰冷而耀眼光芒下,觸及到她的眼神,陌生至極,未多停留一秒。

四下寂靜無聲

路汐怔住,燈光仿佛也跟著晃進了她眸底,卻像是濕潤的清水。

她從未想過回到宜林島會與容伽禮重逢,甚至,在往前的歲月裡都未曾想過。可此時此刻,他就在眼前,看似近,卻與她猶如分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天壑。

停了足足十幾秒,路汐待混亂的腦子逐漸冷靜下來,明知最好是不再待在今晚這場慈善晚宴上,立刻轉身離開這裡,免得失態,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朝前邁了半步。

她尋找屬於自己位子,眼眸淺繞了半圈,最終落在了容伽禮的右手邊。

唯一閒置無人的椅子。

路汐輕輕地深呼吸了下,而後在眾人沉默地注視中,她細高跟看似踩得穩,白色的裙擺沿著纖細腳踝搖曳而過,走了過去。

在座衣冠楚楚的男人皆是在名利場浸淫多年,什麼場麵沒見過。

現如今,都不由地心頭浮出一個疑問,這是哪位?怎麼坐在容伽禮旁邊了?

但凡不是感情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出微妙的氣氛,越是這般,越引人好奇,凝著神想看好戲。

反觀路汐在落座後,垂著眼,卻主動跟容伽禮相隔了一步之遙的距離。

這種刻意保持‘陌生人’關係的舉動。

容伽禮看了她眼。

僅僅這一眼,就被坐在主位左手邊的溫見詞倏地捕捉到了,到底是跟容伽禮情同兄弟多年,對他的脾性甚是了解,順帶丟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到他身上。

似在暗指:

是你哪位不相乾的人?

容伽禮神情很淡,即便是就這麼坐著而已,路汐卻感覺有種難以忽視的壓迫感襲來,使得她隻能全程裝作都在觀摩圓桌中央裝飾用的精致瓷瓶,細瓶口,有點像鬆石綠的顏色。

直到手機響起,進來了條未讀的新消息。

她呼吸極輕,上滑解鎖。

是慈善主辦方副總蒲慕明發來的禮貌詢問:「路小姐,剛才酒店的大堂經理跟我提起幫你免費升級了頂樓套房,房間一直是免服務狀態,不好進來清理走上任房客的私人物品,你現在還在休息?」

路汐怔了怔,忽然意識到這間包廂沒有一個熟人麵孔,緊接著,手指僵硬地回:「我在包廂,偆山包廂。」

蒲慕明那邊隔了許久,應是去核查兩人之間出現的信息差,半天才字斟句酌地回道:「很抱歉,這邊給你備的邀請函是放在原先商務套房裡,你可能拿的是上任房客在彆處的邀請函,我們晚宴廳是在六樓悅偆。」

路汐逐字看完,腦子已經亂糟糟的,驚訝地抬起眼。

恰好看到左邊那位生了雙瑞鳳眼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在看她。

準確來說……是滿座的人都在看她。

路汐後知後覺地想,難怪她唐突地闖入後,這些人便神情各異地停止了閒談,隻是奈於上位者的涵養和紳士風度,沒喚保鏢請她出去。

清楚地意識到這點後,路汐再也坐不住,起身間,輕聲含糊說:“不好意思,我走錯門了。”

也不知是對誰說。

就在她白著臉要走,忽而聽到有人在喊她名字:“路汐。”

恍若記憶裡熟悉的清冽,又染了偏冷的低沉音調。

路汐手指無意識蜷縮了下,手機掉在了地毯上。

她微滯半秒,卻沒回頭。

溫見詞微挑瑞鳳眼,雖然不知道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但也能從尷尬的氣氛裡揣測到幾分,出言戲謔地問:“兩位認識?”

路汐微抿著唇,正想撇清乾淨關係。

像是早已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容伽禮神色自若,今晚酒局上從未向誰施舍過一絲弧度的薄唇勾起,漫不經心地說:“嗯,拋棄我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