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老房子就在縣城旁邊的徐家村裡，以前從縣城到這邊，大概得坐四十分鐘的線車。但隨著H市大力開發江北，賓縣，呼L等地之後，這邊的路也是一年比一年好，交通很便利，坐個三輪車，不到半小時就能進村裡。</p>

前些年，杜家在這邊是有兩套房子的，一套是杜家祖房，另外一套是杜德偉結婚的時候，老頭子特意張羅一萬多塊錢給他蓋的。但當時杜德偉還不同意，他想在老頭身邊伺候著，不過杜老爺子卻堅持讓他搬出去住，因為兒媳婦的性格挺冷，而他又是個直腸子，所以人家杜老爺子說了：“……咱家名聲本身就不太好，你能找到媳婦，就算祖墳冒煙了。日子好好過，有空領著孩子過來看看我，我就當你孝順了。等我真不能動的那天，就去養老院，不用你媳婦照顧我。”</p>

後來，杜德偉和他媳婦的婚姻，總共維持了不到八年時間，而鄰居談起來這家人的時候，總會說一句：“老杜家，那是生了一窩狼崽子，一個比一個能折騰！這些年要不是杜老爺子在中間壓著，德偉跟他媳婦那是一天都過不下去的。”</p>

媳婦跟杜德偉離婚之後沒多久，杜德偉就帶著兒子搬縣裡住去了。他跟杜老爺子說是去打工，但老爺子也從來沒有細問過，因為他知道杜德偉想乾啥，那是自己根本就管不了的。</p>

前些年村裡有一部分地皮劃到了新投資的風景區裡，而杜德偉的房子正好在圈裡，所以他就讓杜老爺子把房賣了，供他養老。杜老爺子聽後隻歎息一聲，也沒再勸。</p>

……</p>

今日，在養老院住了好幾年的老爺子，重新回到了祖房。當他佝僂著腰站在三間歪歪斜斜的土房門口，渾濁的雙眼看著滿院積雪的房子，非常孤獨的歎息一聲：“唉，老杜家，沒香火啦……！”</p>

“杜叔，你回來了？”旁邊院內，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扯脖子喊了一句。</p>

“李子啊？”杜大爺聲若洪鐘的回應道。</p>

“啊，我聽見門口有車的動靜了，出來看看！”</p>

“你爸挺好的啊？”杜大爺問候了一句。</p>

“我爸去年就沒了！”</p>

“……唉，走我前頭了。”杜大爺歎息一聲。</p>

“杜叔，回來長住啊？”中年又問一句。</p>

“嗯，不走了。”</p>

“就你自己啊，德偉呢？”</p>

“他在……市裡乾活的……得一段時間能回來。”杜大爺皺眉回了一句。</p>

“唉。”中年也歎息一聲：“你那屋裡都沒有煤了吧？你等著昂，我一會給你拿車推一點過去！”</p>

“行！”杜大爺十分爽快的點了點頭：“我晚上請你喝酒！”</p>

“我腰間盤犯了，要不你先來我家吧，一會我兒子回來，我讓他幫你收拾收拾！”</p>

“先不用，我進屋看看，明天實在不行，我就雇倆人收拾收拾房子。”杜大爺邁步就往屋裡走。</p>

“你可拉倒吧，這院裡全是雪，你彆滑倒了！”</p>

“你甭管了，我一會就過去！”杜大爺雷厲風行，說話時人就已經進屋了。</p>

“唉，這老頭。”中年一笑，隨即掏出手機，就給兒子打了一個：“中午早點回來，幫你杜爺爺收拾收拾屋……！”</p>

……</p>

杜大爺進了祖房之後，就把行李放在了冰涼的炕上，隨即去倉房找點破木頭板子，先在屋裡生點火，燒點水。</p>

進了倉房之後，杜大爺剛邁步，就看見了左側牆壁上，掛著的一把刀。</p>

“嗬嗬，我都給你忘了……！”老頭看見刀之後一愣，隨即左手扶著牆壁，右手就把刀拿了下來。</p>

這是一把血統極為純正的響馬刀，刀身一米多長，柄窄頭寬，整體弧度非常漂亮，而且柄手也很長，兩手合握一點問題都沒有。</p>

杜老爺子拿下刀之後，先是抖了抖刀柄後紅綢子上的灰塵，隨即直接拔下了刀鞘。</p>

“嘩啦！”</p>

刀鞘口上一陣灰塵泛起，刺鼻的機油味彌漫開來後，那寒光四射，刃口鋥亮的刀身就顯現了出來。</p>

“這老玩應就是好啊，三四年前抹的油，鞘口竟然一點都沒繡！”杜老爺子挺高興的嘀咕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