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信誓旦旦的話說到一半就卡殼了，他雙眼一睜，驚愕的看著籬笆前。</p>
夜色很淒涼，月的光華就如同沒有溫度的火焰照耀著四周的景色，清冷光輝之下，一個略顯狼狽的身影站在籬笆前。</p>
那人身上的家丁服裝破舊不堪，清秀的臉龐閃爍著堅毅，手中還捏著一塊破碎的佛牌。</p>
“我回來了！”張清月一步一步的走向老管家，所過之處，原本被風扶起的雜草又被她無情的踩踏彎折下去，深深地沒入泥土。</p>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p>
老管家一向睿智的眼眸閃過一絲驚慌。</p>
這破舊的茅草屋在傾斜而下的月光中格外的荒涼，綾羅綢緞加身的老人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一不小心撞倒了桌子上的一壺濁茶，茶水和茶葉流淌而出，順著桌麵揮灑在泥地裡。</p>
老人的前方，張清月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向老管家：“我們都被你欺騙了，從一開始引導我走向王府的是你，放消息誤導我的還是你，甚至王小姐也都是你的人對吧！我一直以為這噩夢的世界裡真正的危險是提燈女子，實際上，真正的危險是你！老管家！”</p>
“本來，我對於前往王府並不是那麼急切的，但你一手安排讓我毫無準備的踏入王府，你的佛牌也不過是個誤導。</p>
其實一開始規則已經告訴我了，身份是我的優勢，路人也可以給予我幫助。</p>
隻是我從一開始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司馬曦的身上，故而沒有去想到，真正主宰這一場夢境的，其實是你！破局的關鍵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複雜。”</p>
“你怎麼可能出來？”老管家一臉不敢相信，完全不在意張清月說的話，在他萬無一失的計劃中，這些人不是死在提燈女子手中就應該死在迷霧怪物的手中才對！</p>
聽到這裡，張清月的臉色陡然陰惻了下去。</p>
怎麼離開的呢？她和風啟姚在佛牌的誤導下準備去最靠近出入口的地方看看運氣，誰知道剛走到前院附近就遇到了狀若癲狂的司馬曦。</p>
司馬曦手中握著黃金短劍，腰間彆著一盞紅燈，臉上笑吟吟的，說是準備帶他們離開王府。</p>
風啟姚感覺情況不對，拉著張清月就跑，這一路上偶遇了好些怪物，他們都用湖水給解決掉了。</p>
跑了好一陣子，為了對付司馬曦，風啟姚拾起了侍衛們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她雖然是文臣，但君子六藝並沒有落下多少，劍術造詣自然是不在話下的。</p>
張清月也沒有閒著，她是不懂怎麼用劍法，可她還是懂得怎麼搗亂的，利用白霧給司馬曦使絆子完全不在話下。</p>
就這樣利用明裡暗裡的優勢，風啟姚和張清月僅僅隻是受了一些皮肉之傷就刺傷了司馬曦的右手胳膊，使其難以繼續揮動黃金短劍。</p>
這司馬曦作為靈魂碎片多年來的宿主，自身是帶有特殊氣息的。</p>
他受傷的那一瞬間，在周圍百米外的怪物們都被吸引了，一隻隻好似聞到屎味的狗子，全都朝著司馬曦跑了過去。</p>
哪怕怪物們的眼睛看不見，它們也聞著味，發癲一般的撲向司馬曦，啃食著他的血肉。</p>
慘叫聲隻短短維持了不到幾分鐘就消失了，地麵上除了舔舐血水的怪物，剩餘的便是一盞被劍刺破的燈籠和一條破破爛爛的戎裝安靜地躺在血紅之中。</p>
見司馬曦被怪物撲殺，張清月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她反而悚然地發現，這一幕格外的眼熟。</p>
這正是自己昨天離開時最後看見的那一幕。</p>
這司馬曦的死亡沒有讓夢境破碎，白霧反而愈來愈濃烈。</p>
一直到這個時候，張清月終於是明白了！</p>
司馬曦並不是破局的關鍵，他隻是這一場噩夢最開始的一個源頭罷了。</p>
這個世界一開始是以司馬曦為中心向外的輻射的。</p>
但是隨著這個世界鏈接的精神體越來越多，這個夢魘的世界早已經不再是司馬曦心中的那個世界，司馬曦的死亡也隻是為她關閉了一扇離開的可能罷了！</p>
“司馬曦並不是這一場夢魘中最為關鍵的一個！</p>
那麼，關鍵是誰？提燈女子？不對！她並無對我有什麼特彆重要的指引。”</p>
張清月麵色難堪，隱約之間她意識到，最開始和自己獨處過的人才是最有問題的。</p>
規則的引導從來不會是無端的空穴來風，和自己獨處過的人才是自己應該警惕的關鍵！</p>
“什麼情況？”</p>
風啟姚隨手扯下一塊衣擺布條，給自己受傷的腰包裹起來，這一場打鬥她也沒討到什麼好處。</p>
“或許，最開始的老管家才是最有問題的，我們一開始得到的規則並不是假的，是我們必須遵守的，唯獨這個王府裡的規則才是虛假的！”</p>
思索了許久，張清月神色激動道：</p>
“殺掉老管家，我們方可出去！殺掉他！所有人都可以脫離夢魘世界，他才是關鍵！這也是規則給我的指引！風啟姚！我們一開始就關注錯了地方！”</p>
風啟姚表情一怔，並不明白這各種牽扯。</p>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過去時空的張清月也來到了附近，並且吸引了幾隻吃飽喝足的怪物注意力。</p>
張清月立即就想用湖水打退怪物，一摸兜才發現，裝有湖水的竹筒居已經毀壞。</p>
“此事交給我吧，隻要帶他們到湖邊即可，你且先去找老管家，既然你覺得老管家有問題，那佛牌你也彆拿在手裡了，王府裡的事情，我自有了結！”</p>
眼看著危險即將發生，風啟姚快速奪過張清月的佛牌和竹筒，隨即大步流星地走向過去時空的張清月。</p>
風啟姚的步伐輕盈卻蒼勁有力，破損的長袍在霧氣中飄蕩，獵獵作響，好似一隻藏青色的蝴蝶要飛撲向那被黑夜籠罩的深淵。</p>
“等……。”</p>
張清月汗毛倒豎，猶如被這舉動驚得不輕。</p>
她卻還沒想到風起來會在這個時候為自己做出這種決斷。</p>
“沒什麼好等的，我信你。”</p>
風啟姚輕描淡寫的聲音在張清月耳邊猶如驚雷。</p>
她走向過去時空的張清月，對著張清月的後背輕輕的一推。</p>
這一推在頃刻之間似乎形成了什麼龐大的因果關係，磅礴的規則氣息洪流一般席卷在風啟姚身上。</p>
過去時空的張清月跌倒在地，靜靜站立前方被因果加身的風啟姚立即吸引了怪物們的主意。</p>
怪物們也亦如過去時空中的怪物那般，追逐著風啟姚的背影離去。</p>
張清月原本隻要跟隨著過去時空的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迷霧籠罩的王府。</p>
但她做了一個違背過往閉環舉動的事情。</p>
一番掙紮之後，張清月選擇了出現在過去時空的自己麵前。</p>
然後，她果斷地打劫走了過去時空中自己的佛牌，隨著風啟姚離去的方向飛奔而去。</p>
不論如何，張清月都是不會放棄風啟姚的。</p>
那佛牌擺明了有問題，既如此，她就不可能讓風啟姚自己一個人冒險！</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