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出逃，撞見的那個老太太，便是舉著那杆方天畫戟。</P>

而扛著滑竿、盾牌的，比較年輕些。</P>

山坡不高，所有人又不稀腳力，不一會兒便爬了上來。</P>

然後紛紛把手中紙人等放在一邊，忙碌起來。</P>

老人們撿拾周圍灌木枯枝，收集到空地堆放。</P>

年輕些的，扛起鋤頭、鐵鎬等工具，對著一個墳堆子開始刨。</P>

吳政躺著的滑竿放在地上，這才看到一直跟在身後的，是幾張眼熟的木板。</P>

上麵放著些東西。</P>

一頭牛。</P>

一條豬。</P>

一隻羊。</P>

黃狗。</P>

大公雞。</P>

五種不同的動物。</P>

都是死的，且肚子乾癟。</P>

吳政目光逡巡，沒在人群中看到王老太爺。</P>

他人呢？</P>

吳政看到之前搓麻繩的那位，七八十歲的老人。</P>

他手裡捧著張紅布。</P>

之前正是他抱著牌位衝出，鎮住了那個水坑。</P>

還有那個淘洗內臟的中年人，和推磨的中青年，一起賣力地刨土。</P>

但是王老太爺不在。</P>

“喂！”</P>

吳政朝拿著紅布的老人喊道。</P>

老人低著頭，麵色愁苦，仿佛沒聽到。</P>

但是他們之間僅有十餘步，除非是個聾子，怎麼可能聽不到。</P>

“你是王老太爺的兒子？他人呢？”</P>

老人抬頭看了看天色，臉上憂心更甚，忽然轉了個方向，對著正在挖坑的人低聲說了些什麼。</P>

立刻，挖坑的人更賣力了，鋤頭掄冒煙，掀起的土老高。</P>

其他所有人也都無意識加快動作。</P>

仿佛按下快進鍵。</P>

“嘿！”</P>

吳政又朝著離得最近的老太太喊話：</P>

“你還記得我嗎？”</P>

老太太背對他，輕輕撫摸木板上的黃狗屍體。</P>

這條狗，之前對他狂吠。</P>

“這是你養的狗？”吳政道。</P>

老太太一遍又一遍梳理黃狗毛發，對吳政的詢問充耳不聞。</P>

“這狗真是好死！”</P>

吳政立刻換了嘲諷語氣，試圖吸引注意力。</P>

但老太太依舊沒有反應。</P>

吳政漸漸感覺不對了。</P>

他忽然閉上嘴，看向小跑過來的年輕人。</P>

年輕人停在老太太身旁，小聲道：</P>

“二婆，大黃是撞邪死的，不乾淨，還是趕快燒了罷！”</P>

說著，便伸手去搶奪黃狗。</P>

老太太嗷一嗓子，摟著黃狗脖子不撒手。</P>

旁邊兩人見狀，也參與進來，一人一邊扶起老太太。</P>

年輕人則趁機抱走黃狗，放到眾人收集來的灌木枯枝上。</P>

牛、羊、豬、雞圍著一圈擺放。</P>

吳政默默觀察所有人。</P>

這些人無疑都是村民。</P>

皮膚粗糙，臉色暗黃，一看就是經常麵對土地的人，老人都直不起腰來。</P>

但他們手腳勤快，在趕時間。</P>

讓吳政心底發毛的是，偶有人小心瞥向這邊，也都一晃而過，不曾停留。</P>

仿佛他不是活人，而是屍體。</P>

吳政又看向旁邊，眾人挖的坑足有一人深，心底生出極其不祥的預感，而且越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