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沒心思吃，把早餐放在旁邊，看著吳政道：</P>
“我們去了大環山，王家人全部落網，但是……你說的王老太爺已經死了。”</P>
吳政道：</P>
“我看著他飛灰湮滅。”</P>
趙建國搖頭：</P>
“王老太爺三十年前就死了。”</P>
“啊？”</P>
“王老太爺，名叫王崇喜。他有個兒子，王元靈，孫子叫王誌林，曾孫王明鄉，玄孫女……王禎鈺。”</P>
“現在王元靈、王誌林和王明鄉落網，他們都承認為你和王禎鈺操辦婚事，並下葬的事實。”</P>
趙建國眼睛看著吳政說著。</P>
吳政則一臉茫然。</P>
“不可能啊……那老家夥，我親眼見著的，王家人在撒謊？？”</P>
趙建國目光幽幽：</P>
“全村人的說法都一樣，並且楊坪鎮治安所還有王崇喜的死亡證明，他是一次出山時失足摔死的，送到醫院搶救無效。”</P>
“這……”</P>
迎著趙建國的視線，吳政感覺他的眼神滿含深意，卻已經不知該說什麼，</P>
“不論怎麼說，我都是親眼所見。”</P>
他輕聲重複後麵幾個字。</P>
趙建國盯著吳政道：</P>
“大環山四麵環山，裡麵水汽充沛，氣溫濕熱，夏天多生瘴氣。你當時情緒緊張，過度驚嚇，六神無主，受到瘴氣影響產生了種種幻覺。”</P>
“可我——”</P>
吳政抬起手，幾乎就要伸到枕頭下，取出那本秘錄。</P>
給他講講老家夥到底想乾啥。</P>
但手舉到半空，忽然停下了。</P>
趙建國拿出一個麵具，扣在了臉上。</P>
這麵具非常專業，青黑色，下巴上長長的過濾器。</P>
……烏鴉人？</P>
那天遇到的是……</P>
震驚的同時，吳政注意到趙建國身上的穿著，忽然就明白過來了。</P>
建國之後，不許成精。</P>
怪力亂神全都是封建迷信。</P>
如果案件報告中摻雜進去這些東西，恐怕涉事的相關人員全都要撤職降級。</P>
趙建國是在暗示自己，該怎麼說話。</P>
果然等到下午，徐匡圖帶著人來做筆錄。</P>
吳政於是隱去那些古怪，說了被人活埋的事情，中途解釋不清的地方，就是半睡半醒，記不清了，隻要邏輯自洽即可。</P>
反正自己是受害人。</P>
醫院走廊。</P>
徐匡圖讓小王先離開，又支開周婷，把趙建國拉到一邊。</P>
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移開目光。</P>
昨晚發生的事情，冷靜下來左思右想，逐漸就細思極恐。</P>
怎麼忽然來的風？</P>
還那麼冷。</P>
又有怪蛇出現。</P>
偏正巧是開棺的時候。</P>
最後那兒歌一出來，一切又都恢複正常了。</P>
之後，幾位警員身上也發現了烏青勒痕，顯然不是集體幻覺。</P>
他也請教了專業人士。</P>
瘴氣是濕熱環境下，林間落葉枯枝，腐敗發酵產生。</P>
一般是不致幻的。</P>
也就是要人命而已。</P>
致幻的瘴氣一直是個傳說。</P>
越琢磨越不對，於是，當晚就呼叫直升機，連夜接他們離山。</P>
“石磨上的提取物，是幾種動物臟器的混合物，和王家人交代的一樣。牆角的血，則是吳政的血。四顆棺材釘上的血也一樣。”</P>
徐匡圖拿出一份化驗報告，遞向趙建國。</P>
趙建國接了，翻看一遍，沒有說話。</P>
徐匡圖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昨晚，你看見啥了？那歌真是你放的？”</P>
趙建國打開手機，點擊播放鍵。</P>
童聲演唱的《小小的船》回蕩走廊。</P>
徐匡圖臉色一黑，心裡早有答案：</P>
“我不問就是，但你以後也彆找我摻和這麼複雜的事情了。”</P>
他走後，趙建國一瘸一拐，回到病房。</P>
吳政看見他，眼睛一亮，坐了起來：</P>
“我感覺好多了，腦子也清醒了，手腳也不痛，什麼時候可以出院？”</P>
趙建國在馬紮上坐下，卷起左腿褲管，露出烏青發黑的小腿。</P>
吳政愣了下。</P>
“這是凍傷。”</P>
趙建國言簡意賅，“頭發怪乾的。”</P>
昨晚，就他在邊緣位置，被頭發糾纏的時間最長。</P>
“你不是不信嗎？”</P>
吳政奇怪，然後搖頭補充，“找我沒用，凡人一個，治不了這個。”</P>
“它會離開大環山嗎？”趙建國問。</P>
“我怎麼知道？我現在隻想出院，然後離南江越遠越好。”</P>
噔噔噔——腳步聲。</P>
是周婷，帶著午餐來了，還有吳政的一份。</P>
吳政摸了摸肚子，道：</P>
“謝謝姐，我不餓。”</P>
趙建國吃完午飯，周婷催著他去休息。</P>
臨走前對吳政道：</P>
“感覺身體好了，就跟醫生提，後續需要配合的，我會聯係你。”</P>
傍晚的時候，醫生來了。</P>
吳政提出出院。</P>
醫生端詳病曆本，又叫他下床走兩步，最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