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爺爺養的那頭，年紀和原主差不多。</P>

老黃牛體格高大，但是偏瘦，沉默地跟在二舅身後。</P>

吳政出現在它麵前，立刻仰起腦袋望著他。</P>

黃牛背上掛著些東西。</P>

米麵糧油，蔬菜什麼的，還有一床新被褥，兩隻雞，一籃子雞蛋。</P>

原主父母走的匆忙，沒時間處理黃牛，就把它交給二舅自行處置。</P>

現在也是要還給吳政。</P>

二舅現在是吳政的監護人，之後有些事情還要麻煩他，加之現在也沒時間放牛，賣了倒也可惜，於是叫二舅繼續放著。</P>

村子裡耕牛不多，這頭雖然老，但犁地還是頗有力。</P>

每到農忙，村子裡沒有耕牛的人家，就會跟原主爺爺借牛。</P>

二舅牽著黃牛走了。</P>

而吳政沒看到的是。</P>

老黃牛跟在二舅身後，走的緩慢，兩步一回頭。</P>

吳政吃力地把牛背上卸下來的東西，搬進屋裡，沒有抬頭看它。</P>

把東西全搬到原主爺爺的空房間。</P>

吳政累的呼呼喘氣。</P>

坐到到門前池塘邊上，吹著穀外涼風。</P>

這個池塘儲存山間溪流，枯水期灌溉下麵的幾塊水田。</P>

門前空地，左邊一顆葡萄樹，掛滿拇指大綠瑩瑩的果實。</P>

山裡溫度低。</P>

吳政坐了會，沒感覺餓，反倒有些涼，一波波困意不斷上湧。</P>

到廚房往塘灰裡埋了塊木材續火種。</P>

然後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P>

一夜無夢。</P>

再次醒來，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床上，被窩逐漸暖和起來。</P>

吳政雙手雙腳，還有隱隱的痛。</P>

又感覺全身疲憊無比，仿佛所有骨頭和關節都生鏽，隻想一直躺在被窩裡。</P>

吳政艱難地爬了起來。</P>

到小池塘邊拘水洗臉。</P>

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吳政怔了怔。</P>

水中少年看不到絲毫少年人該有的活力，反而暮氣沉沉，氣色萎靡，眉宇間更是愁雲慘淡，仿佛有什麼煩心事一直壓在心頭。</P>

成功從大環山逃了出來，他應該開心才對。</P>

而且還重生了，人都年輕了一圈。</P>

但越是暢想未來，心頭卻愈發沉重，覺得自己未來虛無縹緲，宛如空中樓閣，隨時倒塌下來。</P>

是害怕頭發怪忽然上門？</P>

看到水中倒影，吳政心事重重回到廚房，燒開水給自己下了滿滿一碗麵。</P>

撈起來放了會兒，等不那麼燙，吳政抄起筷子，閉上眼睛，稀裡嘩啦吞咽。</P>

嘬嘬嘬……嘭！</P>

把碗底一點麵湯也喝乾淨，碗筷重重拍在桌上。</P>

吳政感覺飽了，腰背挺直坐著，小臉緊繃，眼睛瞪圓，好像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學生。</P>

一秒。</P>

兩秒。</P>

忽然，他傾斜身體，伸長脖子，舌頭都吐了出來，宛如被抓住脖子的鴨子。</P>

嘔！稀裡嘩啦……</P>

剛才的一碗麵，全都吐了出來。</P>

甚至還有昨天中午，李老師家吃的西紅柿炒蛋。</P>

“我還是要死了……”</P>

吳政呢喃道。</P>

身體越來越沒有力氣，吃飯沒胃口，早上怎麼也睡不夠。</P>

“我的潛能徹底耗儘了。”</P>

吳政痛苦地閉上眼睛。</P>

大環山裡，那串果實救了他一命。</P>

雖然‘潛能’巔峰來得快，也去得快，然而餘韻悠長。</P>

就像一場大雨。</P>

一滴滴雨彙集起來，形成山洪，帶走泥土和石頭，能讓河流變色變寬，奔騰呼嘯，席卷茫茫天地，讓人生歎生畏。</P>

但隻要雨停下，洪水也會隨之消失。</P>

咆哮的大河，還是原來平靜的小溪。</P>

然而總有些角落，比如見不到太陽的叢林，積水能保留一星期甚至更久。</P>

牛蹄子坑的水，也可能淹死人。</P>

吳政吃了老樹樁子的果實，體內落下‘大雨’，‘潛能’澎湃宛如洪流。</P>

雨一停，‘潛能’也就跟著消失。</P>

而細胞深處，見不著陽光的角落，也有些乾涸緩慢的水窪。</P>

這些水窪是他能在醫院醒來的原因。</P>

在醫院，大部分時間躺著不動，‘潛能’消耗非常慢。</P>

可一回到家，隨著活動，身體中殘餘的‘潛能’已然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