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呀？”</P>

“你想去哪兒，咱就去哪兒。”李青笑著說。</P>

婉靈想了半天，怏怏道：“妾也不知道去哪兒。”</P>

“那就隨便走走。”李青笑道，“上車。”</P>

“還是坐轎子吧。”婉靈說。</P>

“坐轎子有什麼樂趣？”</P>

婉靈又道：“妾還走得動呢。”</P>

“會累著的，先生心疼。”</P>

婉靈不再言語，乖巧地坐上木質輪椅。</P>

走到前院，李青朝正在打拳的張邋遢喊道：“師父，逛街去呀？”</P>

“你們去玩兒吧，”張邋遢才不稀得跟小孩兒逛，幼稚，“最近我對拳法有了新感悟，得抓緊時間完善，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不鞏固鞏固，回頭就忘了。”</P>

“好吧。”李青問：“師父想吃什麼，弟子給您帶回來。”</P>

“老王家的鹵豬頭肉來一斤，再來二兩油炸花生，老劉家的桂花糕整半斤，趙記裁縫鋪旁邊擺攤的糖炒栗子，也來一份兒，吳記燒酒鋪來半斤燒酒。”小老頭對吃的喝的，記性一向很好。</P>

李青笑嗬嗬地答應，“對了，師弟呢？”</P>

“那個叫李景隆的喊他去看戲了。”張邋遢練著拳，“老子還不需要被照顧，你們玩兒你們的。”</P>

“那弟子出門了。”</P>

“去你的吧。”</P>

~</P>

梨園，小調有節奏的響起。</P>

戲台上，美貌戲子哼唱著昆曲《荊釵記》，戲子本是男子，卻有著女子嫵媚，吊著嗓子，難辨雌雄。</P>

李景隆跟著節奏搖頭晃腦，口中讚道：“不愧是從蘇.州挖來的頭牌，就是專業，隻可惜我不好男風，不然……對了，朱文兄弟你覺得如何？”</P>

朱允炆笑道：“專業，極好。”</P>

“無趣，聽不聽得懂俏皮話？”</P>

“……”朱允炆撓了撓頭，“啥是俏皮話啊？”</P>

李景隆翻了個白眼兒，“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P>

“啥是……幽默細胞。”</P>

“不懂回去問李青，”李景隆一展扇子，伸著懶腰道，“你這人哪兒好，就是不懂得風趣。”</P>

頓了頓，“聽你談吐也是個讀過書的人，之前有參加過科舉嗎？”</P>

“呃…不曾。”</P>

“為何啊？”李景隆不解。</P>

朱允炆有些尷尬：“以前用不著，後來就去山上修行了。”</P>

“原來是家道中落啊！”李景隆歎了口氣，隨即覺得這話有些傷人，忙道，“兄弟我就這樣，總是忍不住嘴欠，不是誠心……”</P>

“哎？無妨。”朱允炆笑道，“李兄率性而言，乃真人也，不必介懷。”</P>

朱允炆並未放在心上，這才哪跟哪兒啊？</P>

昔年五十萬大軍交給這廝，還親自為其送行，行捧轂推輪大禮，結果這廝倒好，愣是攻不破一萬多守軍的破小北平城，想想這個，還有什麼可生氣的呢。</P>

李景隆有些過意不去，說道：“兄弟你想不想科舉，老哥我路子廣。”</P>

“不用了。”朱允炆擺手道，“小弟今年五十有四，即便高中又有何用呢？”</P>

“這話就不對了，五十多怎麼了，很多人都白發蒼蒼，七老八十還科舉呢。”李景隆笑道，“老弟你身子骨強健，還有時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P>

哦對，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P>

“……”朱允炆很無語：雖然我心胸豁達，但你老紮刀就過分了啊！</P>

朱允炆不理李景隆，李景隆卻以為朱允炆是不好意思。</P>

“兄弟，隻要你開金口，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李景隆是個熱心腸，拍著胸脯保證。</P>

“謝謝，不用了。”朱允炆饒是心性好，也有些氣了：沒完了嘛。</P>

他起身道：“真不用，我先回去了。”</P>

“哎，彆走了，還沒唱完呢。”李景隆起身跟上，“你看你，咋還生氣了呢，哥請你喝酒。”</P>

“改天吧。”朱允炆道，“出來這麼久了，我得回去看看師父。”</P>

“不是有李青……”</P>

說話間，兩人出了梨園，剛好看到推著婉靈的李青。</P>

“李青，這兒。”</P>

李景隆搖了搖手，扯著嗓子喊。</P>

李青抬頭，看到儼然成知交好友的二人，不由欣然感歎：</P>

歲月啊……無情又有情。</P>

無情的是，它會掠奪美好；有情的是，它能撫平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