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毛驢噴著熱氣，似是想溫暖他。</P>

李青抱著它的腦袋，臉頰貼在它順滑的皮毛上；毛驢輕輕拱了拱，像是在安慰他。</P>

一人一驢，靜立雪中，良久良久……</P>

‘撲騰騰……！’毛驢抖了抖身子，抖落了滿身白雪，又用力拱了拱他，腦袋低了下來。</P>

李青強笑了笑，拍拍它的脖頸，騎了上去。</P>

毛驢抬起頭，邁開四蹄往家趕，跑得飛快，一路顛簸著李青，似乎要顛落他心中的雪。</P>

很快，</P>

到家了。</P>

李青拍拍身上的雪，取出上等草料喂毛驢，待它吃飽，拿起鐵鍬鏟雪。</P>

終是沒忍住，又堆了三個雪人。</P>

這些年過去，他手更巧了。</P>

看著她們，他笑了，仿佛一切還是那般美好。</P>

…</P>

然，終究是曇花一現，太陽高高升起，釋放著它的熱量，溫暖世人，卻唯獨帶走了他的溫暖。</P>

一汪清水前，李青無語凝噎。</P>

眨眼，又過年了。</P>

太皇太後剛剛薨逝，國喪期間不能張燈結彩，街上連個買煙花的都沒有。</P>

李青買了好多年貨，他忙著蒸包子，包餃子，炸秦檜……他用忙碌填補空虛。</P>

除夕夜。</P>

他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滿滿一大盆兒，擺上好多碗筷，有師父的，有婉靈，有紅袖的，有憐香的……有小胖的。</P>

“開飯了。”李青盛上餃子，咬了一大口，自誇道：“禦膳房都沒我做的好吃。”</P>

吃著吃著，視線模糊。</P>

恍惚間，他看到了師父，小老頭兒一身白雪，須發皆白，正衝著自己笑。</P>

“師父……”李青輕喚。</P>

“你小子日子過得不賴啊！”張邋遢笑著上前，“豁，這麼一大桌子菜，你吃得完嗎？”</P>

“弟子……”李青吸了吸鼻子，倏地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眨了眨眼。</P>

視線清晰，小老頭就站在他麵前，一如從前。</P>

“師父！”李青驚喜出聲，一把抱住小老頭，突然感到無限委屈，帶著哭腔說，“師父，你怎麼才來看我啊……”</P>

張邋遢輕輕拍著他的背，嘴上卻揶揄著說：“也不知是誰，說他看開了。”</P>

“好啦好啦，挺大一男人，也不臊得慌。”小老頭推開他，走到主座坐下，頤指氣使道：“愣著乾嘛，盛飯啊！”</P>

“哎，好。”李青忙不迭點頭，給師父盛了一大碗，“師父你嘗嘗，弟子這手藝不賴呢，禦膳房都未必比得過。”</P>

“吹吧你就。”張邋遢撇了撇嘴，但很快就真香了，“彆說，是還可以。”</P>

“那是。”李青自得一笑，接著，又正經起來，“師父，你真好了是吧？”</P>

“你說呢？”張邋遢滿嘴流油，口齒不清的說。</P>

李青見小老頭麵色紅潤，能吃能喝，欣喜道：“師父萬歲！”</P>

“哎呦…你可真孝順。”張邋遢差點兒噎著，李青連忙給他盛了碗餃子湯。</P>

張邋遢‘噸噸噸……’一通狂飲，這才說：“枉你是五朝重臣，竟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讓人聽了去，你沒好果子吃。”</P>

“這不是沒外人嗎？”李青嘿嘿笑道，“再說了，在弟子心中，師父可比皇帝重要多了。”</P>

“行了行了。”張邋遢好笑道，“拍皇帝馬屁有賞，拍老頭子馬屁，屁也沒有。”</P>

李青：“……師父這次是從金陵來的吧？”</P>

“嗯，離開龍虎山後，我又逛了數月，覺得沒啥意思，就去小朱那兒去了。”張邋遢說。</P>

李青問：“他們都還好吧？”</P>

“都還挺好。”張邋遢笑著說，“那個李景隆還挺有意思的，俺們仨老頭子日子過得很滋潤，你不用擔心。”</P>

真好……李青很開心，卻也有些生氣，“你們是滋潤了，那我呢？”</P>

“師父，這次你得多住一段時間。”李青哼哼道，“怎麼說我也是你親弟子，我不管，你可不能厚此薄彼。”</P>

“好好，這個年我陪你過就是了。”張邋遢好笑道，“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對了，朝局如何了？”</P>

李青開心的說：“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如今是關鍵時刻，挺過這次，以後就好辦了。”</P>

“有信心挺過去嗎？”</P>

“有！”李青語氣篤定，“不會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