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李青長長舒了口氣。</P>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P>
幸賴，誘惑足夠大，總算把沈鑫給忽悠過去了。</P>
李青之所以能成功，一方麵是他的畫餅技藝爐火純青，另一方麵就是大明首富的吸引力了。</P>
相比之下，後者的權重更大。</P>
李青利用的就是沈鑫的貪婪，也清楚未來沈鑫成長起來後，可能會出現的情況。</P>
不過，他並不在意。</P>
說到底，大明還是一個君主製的封建王朝，而沈鑫終究隻是一個人而已。</P>
資本的力量固然強大，卻也沒強大到個人撼動皇權的地步。</P>
正如李青跟朱祁鎮說的那般，沈鑫的崛起是建立在損害其他富紳利益的基礎上，這也注定了他成為不了威脅。</P>
資本在最初階段，上對國家，下對百姓，都有益的，且利益極大。</P>
至於以後…錢賺的太多，就不是他自己的了。</P>
李青從一開始，打的就是綁架資本的算盤。</P>
尤其是讓沈鑫跟富紳借錢，名為幫沈鑫解決問題，實際上就是把其他富紳也拉下水。</P>
富人花錢，是窮人的福音，因為富人花出去的錢，會流入窮人口袋。</P>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青這一手跟以工代賑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比以工代賑更高級。</P>
因為這個‘工’，是‘工業’的工，而不是單純的勞作。</P>
它具有強烈的利好目的。</P>
哎呀呀，真不錯呀真不錯……李青心情暢快。</P>
整個金陵的人口，約莫在一百五十萬左右，而在不遠的將來，這裡將會釋放近千萬兩的財富，可以想象，會對這裡的百姓帶來怎樣的變化。</P>
李青越想越開心，忍不住笑出聲。</P>
笑著笑著，李青突然察覺到一道異樣目光，抬頭一看，小六子正帶著一股彆樣的情緒看著自己。</P>
“怎麼了？”</P>
“大人，咱家真是服了。”小六子諂媚中帶著一絲敬畏，“您這一張嘴，愣是說得那姓沈的連錢都不要了，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P>
“啊哈哈…是嗎？”李青訕笑道：“沒辦法啊，皇上有顧慮，不好明麵上援助他，本官也隻能如此了。”</P>
頓了頓，“倒也不是我能忽悠，主要是他自己想更進一步。”</P>
小六子笑笑不說話，隻當李青是在謙虛。</P>
“不過，以後公公還是要儘可能地為其提供幫助。”李青正色道，“江南是賦稅重地，近些年朝廷的稅收又逐年減少，沈鑫起勢後，會產生高額賦稅，金陵的賦稅就是你的政績；</P>
辦好了這件事，秉筆太監跑不了。”</P>
“哦？嗬嗬……咱家明白，咱家曉得。”小六子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皇上讓咱家來，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嘛，大人放心，事關前途命運，咱家定會儘心竭力。”</P>
李青笑道：“如此，那就提前恭喜公公了。”</P>
“哪裡哪裡，還沒影兒呢。”小六子矜持說著，但笑容逐漸……變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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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和小六子簡單交代了些東西，然後留其坐鎮織造局，自己則是帶著禮物，歡歡喜喜回家過大年去了。</P>
新年氣氛濃鬱，門柱上貼著春聯，門上貼著門神，屋簷下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年味兒十足。</P>
李青滿臉欣然，他已經好久沒體會到這種過大年的感覺了。</P>
他前段時間在此小住過，下人都知道他是自家老爺的貴客，見他提著禮物登門，連忙上前見禮。</P>
“小的見過李公子，俺們老爺說了，李公子到來不用通稟，直接進家就是。”下人十分客氣，“公子請隨小的來。”</P>
李青跟著他進門，問：“你家老爺在家吧？”</P>
“在的。”下人說，“今兒曹國公也來了。”</P>
“他們沒去梨園看戲嗎？”李青詫異。</P>
“明兒就除夕了，戲子也過年啊。”下人笑道，“梨園也停業了。”</P>
古人對過年十分重視，哪怕是窮苦人家，平日節衣縮食，也會在過年這幾天吃上頓好的，忙碌一整年，為的就是這幾天。</P>
大過年的還串門，這李景隆可真行……李青撇了撇嘴：這小子倒是好命，整日享福，啥也不乾。</P>
這樣的退休日子，李青倍感羨慕。</P>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李景隆都半截兒身子入土的人了，還不能享受享受啦？</P>
李青剛進門不沒多久，就隱約聽到了李景隆的大嗓門兒。</P>
“李青那廝果然說話如放屁，這他娘都臘月二十八了，我就知道，他娘的不是個東西……”</P>
李景隆罵罵咧咧，接著又說：“老爺子，不是我說你，我要是收了這麼一個不孝的徒弟，我非把他從京師拽回來，吊在樹上打上一頓不可。”</P>
張邋遢雲淡風輕，“所以你不是我。”</P>
“老爺子，他不孝啊！”李景隆持續拱火。</P>
“行了彆聒噪了，青子回來了。”張邋遢不耐煩的說。</P>
“哪呢？”</P>
“這呢。”李青揚聲喊了一嗓子。</P>
很快，先是一陣棍棒敲擊地磚的急促聲，片刻後，李景隆從月門走出來。</P>
看到真是李青先是一喜，接著，連翻白眼帶噘嘴，“呦呦呦……這不是李大欽差嘛，怎麼有空來金陵了？”</P>
李青學著他賤兮兮的模樣，反唇相譏，“呦呦呦呦，這不是曹國公嘛，怎麼大過年的去彆人家串門兒啊？”</P>
李景隆氣道：“知道啥叫尊老愛幼不？”</P>
“這話說的。”李青揶揄道，“熊孩子曆來不招人喜歡。”</P>
“你大爺！！”李景隆破防。</P>
“行了行了，剛見麵就吵，你們可真行。”朱允炆上前接過李青禮物，“來就來唄，還買什麼禮物啊。”</P>
“你要不要，給我。”李景隆說。</P>
朱允炆-_-||：表兄，師兄罵你熊孩子，不是沒有道理。</P>
他將禮物交給下人，笑道：“走，去後院聊。”</P>
府上沒有女眷，也沒什麼前後院的顧忌。</P>
三女住過的房間被封存了起來，朱允炆隻是讓人隔斷時間打掃一次。</P>
府上的廂房太多了，平日間朱允炆和張邋遢，都是住在藏書閣旁邊的廂房。</P>
師徒倆都喜歡看書，《永樂大典》集天下書之大成，平日不看戲時，他們整日都泡在藏書閣。</P>
幾人自然而然地去了藏書閣，李青欣賞著書屋，笑問道：“書看多少了？”</P>
“隻恨人生太短啊！”朱允炆麵露遺憾之色，“怕是有生之年看不完了。”</P>
永樂大典足足有一萬餘冊，三萬萬又七千萬字，這又不是白話文的小說，可以一目十行，一天能看上一冊，都算是快的了。</P>
李青隨手取出一本翻了翻，又放了回去，笑道：“等以後給你看真玩意兒。”</P>
朱允炆撓了撓頭，“什麼真玩意兒？”</P>
“正本。”李青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