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怔了一下，疲態快速消退，驚問道：“先生回來了？快宣快宣……”</P>

“是，奴婢遵旨。”小恒子關切道，“皇上您莫激動，當心身子。”</P>

“嗯，快宣永青侯入殿。”朱祁鈺擺了擺手，蒼白的麵龐湧上一抹血色，精氣神好了許多。</P>

一刻鐘後，李青踏入大殿。</P>

“皇上，我回來了。”李青輕聲說，看著這樣的朱祁鈺，他不免心酸。</P>

朱祁鈺笑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指了指一旁椅子，“先生請坐，坐下說。”</P>

李青沒有坐下，上前拉起他的胳膊，為其診脈，片刻後，他神色黯然。</P>

朱祁鈺很豁達，輕笑道：“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不用費心了。”</P>

下一刻，他精神一振！</P>

一股元氣湧進身體，病痛得到極大程度緩解，精氣神足了，力氣也有了，久違的健康感覺襲來，是那麼美妙。</P>

“先生，這是什麼手段？”朱祁鈺震驚。</P>

“嗯……算是內家功夫的升級版吧。”李青解釋了下，問：“現在感覺如何？”</P>

“比之前好多了。”朱祁鈺活動了下身體，笑道：“先生請坐。”</P>

李青點點頭，走到一旁椅子坐下。</P>

朱祁鈺感歎道：“先生，這才三年不見，你怎麼……哦，是了。”</P>

他明悟過來，好笑道：“可你這也未免過於誇張了吧？”</P>

“事急從權，沒考慮那麼多。”李青笑笑，歎道：“我這模樣，才符合我這個年齡不是？”</P>

“倒也是。”朱祁鈺釋然，“先生，朕時間不多了，能不能幫朕個忙？”</P>

李青頷首：“你說。”</P>

“朕還是想……讓太上皇回京接位。”朱祁鈺道，“誠然，太子也很優秀，但大哥更為成熟，如今大明很穩定，少主終究不如……”</P>

“皇上此言差矣。”李青搖頭道，“正因為大明現在穩定，所以才不能讓他接位。”</P>

“這又是為何？”</P>

“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好拿捏，太上皇不好拿捏。”李青道，“真讓太上皇接位，百官勢必群情洶湧。”</P>

朱祁鈺道：“朕相信，以他的能力，加上先生的本事，足以壓下去。”</P>

“能，但要流血，也會打破現有的穩定。”李青歎道，“若我所料不差，這兩年隨著皇上龍體每況愈下，太子身邊聚攏了不少能人吧？”</P>

朱祁鈺一滯，苦笑點頭：“是啊，包括李賢他們幾個都是如此，唉…人之常情嘛，誰還沒有點私心呢，不過是為了延長政治生涯而已，可以理解。”</P>

“但如果接位的是太上皇，那他們的投資就白費了。”李青道，“屆時，不但現有的平穩局勢會被打破，群臣那本就脆弱的心，也將會受到嚴重創傷；</P>

他們肯定不死心，保不齊會裹挾著太子，跟太上皇對峙，你讓我如何做？全都殺了？</P>

父子相爭，你以為誰的勝算大？”李青自問自答，“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太上皇！</P>

而那般…太子也得被廢，這麼多年的培養，付之東流。”</P>

李青歎道：“鬨騰了數朝，眼下的君臣關係最是和諧，不能再折騰了。”</P>

朱祁鈺默然良久，點頭道：“還是先生考慮的周到，朕終究淺薄了點兒。”</P>

頓了頓，朱祁鈺猶豫著說：“朕……想見他一麵。”</P>

李青點頭：“可以，他人已經來了。”</P>

“他來了？”</P>

“嗯，現在連家屯兒。”李青說道，“他也想見見你，小丫頭也來了。”</P>

“好好……”朱祁鈺嘴角牽起笑容，欣喜中帶著期待，“明兒朕過去一趟，這一彆就是十餘載，是該見見了。”</P>

……</P>

從皇宮出來，李青去了於謙家。</P>

於謙還在衙門辦公，接待的是於冕，他見李青如此模樣，不禁驚詫失色：“李先生，您這幾年……都經曆了什麼啊？”</P>

“沒什麼，上了歲數，很正常嘛。”李青不以為意笑笑。</P>

他左右看了看，笑容僵住，一顆心也沉了下去。</P>

驢兄……不在了。</P>

“它還在。”於冕解釋道，“它很老了，我給它換了個住處。”</P>

聽到這話，李青長舒了口氣，“有勞了。”</P>

“先生客氣，先生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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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驢確是很老了，它那早已不再光亮的毛發，如今更是掉了很多，賣相極差，精氣神也不在了。</P>

“驢兄，我回來了。”李青上前，撫著它的腦袋，輕聲說，“走吧，咱們回家。”</P>

“嗯~啊~”毛驢叫喚了聲，掙紮著站了起來，扭了扭脖子，抖了抖身子，又抖掉了許多毛。</P>

一人一驢出了於府，不疾不徐地往家走著，夕陽餘暉將他們染成橘紅色，人說著，驢聽著……</P>

有時，驢也會‘嗯~啊~’兩聲，表達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