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一頭霧水:“老師快快請起,朕什麼時候說要親征了?朕有精兵強將,何須親自出馬?”</P>
呃…跪早了……於謙忍不住老臉一紅,尷尬著起身坐下。</P>
這也不怪他,主要是被那次皇帝親征給整怕了。</P>
“皇上,我們大明不能出手。”於謙認真說,“我們不出手,那就是草原內戰,可我們一旦出手,反而會讓他們停止內戰,甚至聯手抵抗大明;</P>
皇上,打一個,拉一個,裡挑外撅,才是上上之策啊!”</P>
朱見深蹙眉不語。</P>
於謙連忙補充:“皇上,即便大明能剛好趕上他們激戰疲憊,從而一舉殲滅韃靼、瓦剌主力,也效果不大;</P>
草原人口足有五百萬以上,再進一步講,大明真就消滅了瓦剌和韃靼,也一樣會有其他部落崛起,那麼大的草原,那麼多的人口,單靠打仗是真不行;</P>
況且,這對外用兵其中的花銷…過於龐大,國庫存銀並不多……”</P>
巴拉巴拉……</P>
朱見深聽得腦仁疼,無奈道:“成吧,朕再考慮考慮,天色不早了,老師快回去吧。”</P>
“呃…是,臣告退。”</P>
出了宮,於謙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P>
什麼事兒都沒做,這一趟算是白跑了,這大冷的天兒……</P>
於謙無奈騎上馬,頂著朔風往家趕,走到一半時,他終究是不放心,轉而去了連家屯兒。</P>
小院。</P>
一家人吃過晚飯,日常進行茶話會。</P>
炭盆兒燃著,房裡溫暖如春,過年氛圍一下就上來了。</P>
李青講著名著,倆人聽得津津有味兒,時不時插科打諢,頗為得趣兒。</P>
朱婉清趁著李青喝茶的間隙,問道:“李叔,你不想當年一下子嗎?”</P>
她帶著憧憬和崇拜:“李叔的故事肯定更精彩。”</P>
“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也罷。”李青知道這妮子多少察覺出了什麼,自然不上套,沒好氣道:“紅樓夢還聽不聽了?”</P>
“聽聽聽,李叔繼續。”朱婉清也不強求,主要是她強求不了。</P>
李青氣沉丹田,悠然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P>
朱婉清:(⊙o⊙)…</P>
“李叔你怎麼這樣?”小丫頭又破防了,她最煩斷章了。</P>
李青懶懶道:“年紀大了,精力不濟,跟你們年輕人不能比啊。”</P>
“那我來講吧!”李宏自告奮勇,“婉清妹妹,我跟你講個三英戰呂布。”</P>
“……打打殺殺,有什麼可聽的呀。”朱婉清嘟了嘟嘴,“那書我都看過了。”</P>
李宏:“……”</P>
卻在這時,院門被敲響,於謙的聲音傳來:“先生,在家嗎?”</P>
“在!”李青揚聲回了一句,神情有些詫異:天都黑了……</P>
“可能有些公事,你倆回各自房間休息吧。”</P>
“好吧。”朱婉清怏怏點頭,起身往外走。</P>
李宏趕忙跟上,“天黑路滑,婉清妹妹我扶你。”</P>
“少來,你就是想摸本小姐的手。”</P>
“你咋能這麼想呢。”李宏受傷的說。</P>
但朱婉清根本不上當,哼哼著回了自己小屋,留李宏一人在風中無語。</P>
李青好笑地搖搖頭,乾兒子終究是差了個段位。</P>
李青走到門口,打開院門,見於謙渾身直哆嗦,連忙請他進屋。</P>
於謙是真凍壞了,也顧不上儀態,一屁股坐在炭盆兒前,烤著火,牙齒還在打顫。</P>
“怎麼凍成這樣?”</P>
“剛騎馬進了一趟宮,接著又騎馬來先生這兒了,刮了一路,可凍死我了。”於謙苦笑著說。</P>
李青皺眉道:“發生了何事?”</P>
於謙沉聲道:“皇上有出兵草原的心思。”</P>
“親征?”</P>
“不是。”</P>
“那就沒事了。”李青笑著說,“他有出兵草原的心理很正常,這才是一個合格帝王該有的心理。”</P>
於謙急道:“先生,草原局勢你是再清楚不過,不能出兵啊!”</P>
“他這不沒出兵嗎,你急個什麼勁兒啊?”李青好笑,“真是服你了,大冷的天兒,你也不怕染上風寒,什麼歲數心裡沒點兒數嗎?”</P>
“……”於謙無奈道,“這不重要,重點是皇上想出兵,我已經勸過了,但並未打消他的心思。”</P>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枉你做了這麼多年兵部尚書,我問你,他想出兵是為了什麼?”</P>
“少年天子,年輕氣盛,難免好大喜功……”</P>
“錯了。”李青打斷道:“前麵他爹都給他打過樣兒了,你覺得他還會那般衝動?再說,他理政好幾個月了,又豈會不知國庫不富裕?”</P>
於謙愣了下,道:“先生的意思是……?”</P>
“他這是在打軍權的主意呢。”李青笑著說,眼底閃過一抹滿意之色:這小子還真是隨他爹,隨他爺,政治眼光獨到,上來就抓住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