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宮。</P>
貞兒看著小人書，不時捏一顆蜜餞，悠哉悠哉。</P>
她受寵不假，但，在後宮的人緣……確實差的一塌糊塗；一方麵來自其他妃嬪的嫉妒，另一方麵，就是周氏的緣故了。</P>
當然，年齡代溝也占了一小部分原因。</P>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惡婆婆帶頭孤立她。</P>
妃子的日常生活平淡、枯燥、且乏味，貞兒也不例外，即便皇帝醉心於她，一天中有很多時間也都是她一人。</P>
好在侍候著的奴婢忠心，皇帝又寵愛，實在無聊的時候，還能去宮外逛逛街，相比之下，貞兒比其她妃子要舒服多了。</P>
這時，一宮女從外殿進來，“娘娘，汪公公求見。”</P>
“小家夥兒來了？”貞兒放下小人書，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快讓他進來。”</P>
“是，”宮女微微一禮，退了出去，少頃，領著汪直進來。</P>
“奴婢拜見貴妃娘娘。”</P>
“起來起來，才多少天沒見，就這麼見外了？”貞兒笑著說，“坐吧，和以前一樣便是。”</P>
說著，推了推桌上的點心，“先吃些東西。”</P>
“哎，謝娘娘。”汪直坐下，滿心的感動。</P>
這些年，皇貴妃待他可真不薄，幾乎跟……養兒子似的，這也是汪直如此性格的原因所在。</P>
可以說，是貞兒一手促成了汪直的孤傲性子。</P>
——她給慣的！</P>
貞兒遞給他一塊桂花糕，問：“在禦馬監還習慣嗎？”</P>
“唔唔……還好，”汪直捧著咬下一口的桂花糕，點頭說，“挺習慣的，比在司禮監舒服多了。”</P>
“你呀……”貞兒恨鐵不成鋼，“禦馬監雖也不錯，但終究稍遜司禮監，真是……沒一點兒遠見。”</P>
“呃嗬嗬……娘娘教訓的是。”汪直乾笑著賠不是，“是奴婢不知好歹，辜負了娘娘。”</P>
“行了行了，你開心就好。”貞兒好笑搖頭，繼而開始說教，“以後要收收性子，在這兒本宮能護著你，但出了這裡更多還是靠你自己……”</P>
汪直聽著，不時點頭。</P>
“這與人相處啊，少不了人情世故，”貞兒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拳頭大的布袋，“這些碎銀子你拿去用，用完跟本宮說。”</P>
“不用了娘娘，您上次給的還沒用完呢。”</P>
貞兒不喜，“讓你拿著就拿著，跟本宮還見外？”</P>
“呃…是，謝娘娘。”汪直放下桂花糕，雙手接過，心中感動莫名。</P>
他遲疑了下，說：“娘娘，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說著，還看了眼不遠處的婢女。</P>
婢女倒也知趣兒，不著痕跡地退了出去。</P>
貞兒好奇道：“什麼事兒？”</P>
汪直舔了舔嘴唇，小聲說：“皇上他……最近常微服出宮，有時中午都不回來，回來時心情愉悅，就跟…就跟……”</P>
汪直硬著頭皮說：“就跟從娘娘這兒出去時，差不多……”</P>
貞兒溫和的神色一點點斂去，變得冰冷，目光逐漸冷冽……</P>
見她如此，汪直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沒了音兒。</P>
許久，貞兒冷聲道：“汪直，你好大的膽子啊。”</P>
“奴，奴婢……奴婢知罪。”汪直忙起身拜道，“奴婢言語不當，請娘娘責罰。”</P>
“言語不當？”貞兒冷笑，“就隻是言語不當嗎？</P>
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啊？都忘了是吧？”</P>
“娘娘……”汪直一顫，“娘娘說要忠於皇上，奴婢沒有不忠，隻是怕娘娘……”</P>
“還敢頂嘴？”</P>
“奴婢錯了……”</P>
汪直‘砰砰砰’磕頭，惶恐到了極點，這一刻的他再不複孤傲，就是一個十一二歲的普通孩子，一個……被長輩訓斥的孩子。</P>
“好了，起來吧。”貞兒到底心疼，畢竟是當兒子養大的，她冷聲說：“下不為例，否則，也彆來見本宮了。”</P>
“是，是……奴婢記住了。”汪直又磕了兩個頭，這才顫顫巍巍起身，小臉兒滿是驚慌。</P>
貞兒哼道：“記著，你隻能忠於皇上，本宮也隻能排在皇上後麵，知道嗎？”</P>
“奴婢知道了，記住了。”汪直都嚇哭了，抹著眼淚不停點頭。</P>
“呼~”貞兒長長舒了口氣，沒好氣兒道：“坐下，彆哭了。”</P>
“是。”汪直坐下，止住了哭。</P>
貞兒知道他是怕自己失寵，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為敲打，目的達到也就行了。</P>
“本宮向皇上舉薦你，是想讓你有朝一日能為皇上分憂，而不是在皇上身邊埋下一顆棋子！”貞兒淡淡道，“本宮從未把你當做棋子，即便你是棋子，也隻能是皇上的棋子，懂嗎？”</P>
“懂，懂了。”</P>
“好了，把眼淚擦擦，多大了還哭。”</P>
“嗯…”汪直抬起胳膊在臉上抹了抹，低著頭，不敢看貞兒。</P>
經這一鬨，也沒法聊下去了，貞兒擺手道：“你且去忙吧，改天有空再來。”</P>
“是，奴婢告退。”汪直行了個禮，低著頭往外走。</P>
“等等。”</P>
汪直轉頭，“娘娘……”</P>
“銀子帶上。”</P>
“喔。”汪直不敢拒絕，上前捧起布袋，揣進懷裡。</P>
沒走兩步，又被叫住。</P>
“桂花糕帶上。”</P>
“嗯…”汪直眼淚又流了出來，他怕娘娘說他，頭埋得更低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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