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困了。”小家夥兒就勢趴在矮桌上，兩眼一閉，無視娘親威脅。</P>

一向好脾氣的李姑娘忍不住血壓飆升，徑直走向一旁拿出戒尺……</P>

片刻後，小家夥兒嗷嗷哭……</P>

“還困不困？”</P>

“不困了。”</P>

“能讀嗎？”</P>

“能！”</P>

李姑娘欣慰笑了：“人之初，性本善……”</P>

“人之初，性本善……”小家夥兒一邊哭，一邊跟著讀。</P>

這時代，家庭有條件的孩子，啟蒙讀物一般都以《論語》、《詩經》為主，亦或《千字文》。</P>

其次才是《三字經》、《百家姓》之類的通俗讀物。</P>

李姑娘瑤..族土司出身，大明對土司的政策大體上比較懷柔，多以引導向善為主，所以她打小讀的就是《三字經》，對《論語》、《詩經》之類的書籍並無涉獵。</P>

說難聽點兒，她自己都看不懂，甚至有些字她都不認識，所以隻能從《三字經》入手。</P>

她有些憂慮，怕自己學問淺耽誤了兒子，尋思著若是皇上來了，求他派個內書堂太監來教兒子讀書認字。</P>

李姑娘倒沒有非分之想，她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兒子注定隻能是個藩王，儘管兒子現在是皇長子。</P>

但，就算是藩王，也不能大字不識幾個不是？</P>

許久，李姑娘讀完了，小家夥兒也磕磕巴巴地跟著讀了下來。</P>

他希冀的問：“娘親，可以吃糖了嗎？”</P>

“不可以，即日起，戒糖！”</P>

“哇……”小家夥兒又哭了，比剛才被打手心時哭的還傷心，不讓吃糖，簡直是要了他的命。</P>

李姑娘有些心疼，正欲哄勸兩句，忽聞一道威朗聲音傳來：</P>

“小紀開門，是朕！”</P>

“莫哭了！”李姑娘心中一喜，起身去開門。</P>

小家夥兒立時就不哭了，忙也跟上娘親，他知道是爹爹來了，他更知道馬上就能吃糖了。</P>

“呦，乖兒子這是怎麼了？”朱見深一進門，就把兒子抱了起來，見兒子淚痕猶在，抬手用衣袖給他擦了擦，貌似很有經驗的說：</P>

“兒子還小，彆動不動就打他，打皮了，以後打也沒用了。”</P>

李姑娘應了聲是，低頭關上門，跟著父子倆往回走。</P>

進了屋，她忙送上杯熱茶，“天冷，皇上喝杯茶暖暖身子。”</P>

“嗯…”朱見深放下兒子，靠在椅背上悠閒抿了口茶，見她低著頭也不言語，說道，“剛才朕沒有苛責你的意思。”</P>

“臣妾知道。”李姑娘點了下頭，遲疑少頃，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P>

“你說。”</P>

“兒子馬上就四歲了，也到了讀書認字的年齡，皇上可否……”李姑娘難掩自卑，“臣妾沒什麼學問，無法教導他。”</P>

朱見深笑道：“你是想讓朕著人來教他讀書是吧？”</P>

“皇上彆誤會，臣妾沒有妄想，隻是……”</P>

“不用解釋。”朱見深抬手打斷她，笑著說：“這本就是應該的，朕想著過了年再遣人來，既然你開口了，那回頭朕從內書堂挑兩個懂事的太監過來。”</P>

李姑娘鬆了口氣，“臣妾謝皇上隆恩。”</P>

“這是朕的兒子，用得著你謝？哈哈……開個玩笑，你看你，又惶恐起來了。”朱見深打趣說，“朕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你不成？”</P>

李姑娘低下頭，輕‘嗯’了聲，素白的臉蛋兒紅了紅。</P>

朱見深瞧著，不由心神一蕩。</P>

“爹爹，爹爹，”小家夥兒的叫喊，將他拉回現實，“爹爹，孩兒不想讀書，想吃糖。”</P>

小家夥兒仰著臉，希冀的問：“可不可以啊？”</P>

朱見深捏了捏他暄軟的臉蛋兒，大笑道：“當然……不可以啊！”</P>

“啊？”小家夥兒傻眼。</P>

卻聽爹爹又說：“書要讀，糖，也是可以吃的嘛。”</P>

聞言，小家夥兒忙跑到娘親跟前，伸出肥嘟嘟的小手：“爹爹說了，可以吃糖。”</P>

李姑娘歎了口氣，“皇上，小寶他……都有蛀牙了。”</P>

“呃…這樣嗎？”朱見深看了眼可憐兮兮的兒子，道，“吃了這顆，可不能再吃了。”</P>

“好。”小家夥兒答應的乾脆。</P>

李姑娘無奈苦笑，從荷包裡取出一顆，說：“最後一顆了。”</P>

“嗯嗯。”</P>

小家夥兒如願吃上了糖，大眼彎彎。</P>

朱見深亦是愉悅，隻是……愉悅之餘，也有些愧疚。</P>

他輕歎道：“過了初一，朕來陪你們補過一個年。”</P>

李姑娘心頭一暖，小聲說：“皇上，不要緊的。”</P>

朱見深笑笑，又是一聲歎：“就當是朕的彌補吧，年後，朕就要忙起來了，不能常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