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來了興趣，“太上皇不怕富紳做大，倒逼皇權了？”</P>
“相比富紳做大，百姓沒有生計危害更大。”李青笑道，“吃飯還可能噎著呢，豈可因噎廢食？”</P>
“確實如此。”王守仁點點頭，“不過，富紳做大，卻不利於朝廷，若朝廷失去威懾力，那後果一樣不堪設想。”</P>
李青頷首：“是這麼個理兒，可事總要一步步做不是嗎？”</P>
“嗯。”王守仁不再反駁，問：“先生要去保定府了？”</P>
“不急這一時，”李青道，“快過年了，讓人家過個好年。”</P>
說到這兒，他不禁想起昔年給他送小十七的沈老板。</P>
這麼多年不見，估摸著，沈鑫多半不在了啊！</P>
李青有些唏噓。</P>
不過也好，當年那事兒，沒幫到沈鑫不說，還結實坑了他一把。</P>
不然，沈家也不會舉家搬來北方，在保定府落腳。</P>
話說回來，當初也不能全怪他，主要還是沈鑫抵不住誘惑，不然，也不至於走到那一步。</P>
再者，坑沈鑫的也不是他李青，而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且總得算下來沈家還是賺了些。</P>
“先生能說說具體計劃嗎？”王守仁也不急著練習弓射了。</P>
“不能。”李青哼哼道：“你都不是朝廷中人，我跟你說這個做甚？以後金榜題名，進入仕途後，你才有資格了解。”</P>
“……好吧。”</P>
王守仁有些無奈，“過了年，先生就要走了？”</P>
“嗯，練你的弓射去。”李青將揉好的麵團放進瓷盆裡醒著，起身去東廚拿來調料、剁肉刀，開始剁餃子餡兒。</P>
‘篤篤篤……’</P>
李青雙手持刀，揮舞不停，儘顯大廚風采。</P>
王守仁眸光驚奇。</P>
他看的出，李青不隻是會，且還精通。</P>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好廚子呢。</P>
“看什麼？”李青見他盯著案板傻愣愣的看著，哼道：“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學剁餃子餡兒？”</P>
“……那倒不是。”王守仁好笑搖頭，轉而去廂房取出弓箭，開始練習……</P>
餃子餡兒剁好，李青沒急著包餃子，讓麵團繼續醒著，他淨過手，開始教王守仁弓射技巧。</P>
李青糾正他站姿，道：“弓射最優的站姿是側站立，也叫一字平行式，那天你父親的站姿就很標準。”</P>
“先生，那樣的姿勢我不好發力。”王守仁道。</P>
“那是你不習慣，習慣就好了。”李青道，“雙腳開立，略寬於肩，前腳稍外展，後腳稍內扣……”</P>
王守仁按著李青教導，一一規範自己姿勢……</P>
起初，他還不習慣，熟悉了大半時辰後，他便能與之前一般無二，且命中率有所提高。</P>
見他已熟悉站姿，李青便繼續下一步。</P>
“弓射，準度乃第一要素。”李青道，“箭頭，箭尾要平行，以箭頭邊緣、靶心為參照物，以靠近箭頭的眼睛做瞄準；</P>
弓射時，握弓手反推，跟拉弓手形成的兩個相反的力，要對稱，協調；不能握弓手使勁兒反推，亦不能拉弓手使勁兒後拉，要平衡有度；</P>
如此，既能保證準度，亦可保證次數。”</P>
…</P>
王守仁一一照做，很快就有鼻子有眼，十支箭，有八支中靶，其中三支中靶心，著實不凡。</P>
見狀，李青頗為欣然。</P>
跟聰明人聊天是一種享受，教學亦是如此，王守仁基本上沒讓他廢二遍話。</P>
他說出理論，王守仁便能實踐出來。</P>
一番下來，時間來到申時，太陽光不再熾盛，卻依舊有餘溫，李青取出醒好的麵團，又抓了一把乾麵粉，開始擀餃子皮……</P>
王守仁看著那小麵團在擀麵杖的作用下，一點點變扁，變圓，頗覺得趣兒。</P>
弓射這麼久，他胳膊也酸了，索性去淨了手，搬來小馬紮坐在李青對麵，道：</P>
“先生，你包吧，我來擀餃子皮。”</P>
李青抬頭瞟了他一眼，心道：這廝該不是想吃餃子了吧？</P>
真的是，我一個人都不定夠吃……</P>
“你能行嗎？”</P>
“這有何難？”王守仁擼起袖子，“交給我。”</P>
看來他是非混上一頓餃子不可……李青有些無奈，將擀麵杖遞給他。</P>
王守仁接過，開始學著李青動作，用手掌先在切好的小麵團上摁一下，接著撒上少許麵粉，開始擀……</P>
小麵團在他的努力下開始形變，不多時，變得又扁又長，跟圓沒有半文錢關係。</P>
“……停吧停吧。”李青連連叫停，一臉黑線，“還以為你真會呢？”</P>
王守仁訕訕道：“先生，為啥你擀的就圓，我明明跟你一樣……為啥不會圓？”</P>
“你要讓它旋轉起來，它才會圓。”</P>
李青搶過擀麵杖，繼續擀餃子皮。</P>
“如何讓它旋轉呢？”</P>
“擀的時候，擀麵杖一端高一丁點，一端低一丁點，左右不停循環，如此，它就會旋轉了。”李青說著，一邊展示。</P>
王守仁大感驚奇，道：“還真是誒。”</P>
李青笑道：“你當初說萬物皆有理，這就是理，擀餃子皮的理。”</P>
王守仁點點頭：“我再試試。”</P>
“算了，總共就這麼點兒，你要想學，可以回家學。”李青心道：我都說這麼明顯了，他應該不會再存混飯心思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