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壓根就沒想過大明會來這套，因為在他們看來，大明根本不需要這般。</P>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們把大明代入到自己了！</P>
他們是海盜，以劫掠、勒索為生財之道，奉行的自然是強盜邏輯。</P>
以強大武力震懾你，擊潰你的心理防線，讓你感到恐懼，乖乖獻上財寶！</P>
基於此，他們從未使用過陰謀詭計，因為沒必要，當然了，以野蠻暴力為準則的他們，也不擅長用這個，亦或說，他們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想法。</P>
強盜邏輯vs戰爭邏輯。</P>
雙方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P>
這不能全怪佛郎機人愚蠢，因為雙方的思維存在著本質區彆，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P>
炮火停了，可戰船依舊在航行，隨著接近，視線逐漸清晰。</P>
讓佛郎機人更憤怒的情況發生了。</P>
根本沒有所謂的大明艦船，有的隻是臨時拚湊的小漁船，它們連接在一起，在大霧的遮掩下，根本無法分辨真假。</P>
不過，那招展的旗帆卻並未作假，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大明水師上的東西，隻不過，也就隻有旗帆是真的。</P>
‘卑鄙，太卑鄙了……’</P>
大首領狂怒，罵道：“一句一個天朝上國，這就是天朝上國的作風？你們都不覺得丟人嗎？啊？”</P>
他都不理解大明在怕什麼，咋就不敢正大光明的乾一仗呢？</P>
明明勝算渺茫的是他們啊！</P>
不隻是他，所有人都很悲憤，那一輪炮火下來，足足消耗了他們五分之二的火力，雖還未過半，可他們還是要過日子啊。</P>
有強大火力震懾，周邊幾個小國任他們拿捏，可若是沒了……隻怕會遭反攻倒算。</P>
失去了強有力的武器，他們不比人家強哪兒去，畢竟……大家都是人。</P>
波動的海水擊打船板，漾起水花，他們的心卻在一點一點往下沉，搶了先手，卻未搶得先機，本就不富裕的仗，勢必更加雪上加霜。</P>
戰？</P>
不可能贏了，甚至，他們連讓大明肉疼的能力都沒有！</P>
退？</P>
都這會兒了，還能退得了？</P>
一時間，佛郎機進退兩難，不過，很快他們就不發愁了，因為沒時間發愁了。</P>
“轟轟轟……”</P>
轟鳴聲響起，接著，一枚枚炮彈激射而來！</P>
“散開，快散開！”大首領立即發號施令。</P>
他足夠快了，下麵人也沒有含糊，卻仍有數艘船被轟爛，海水汩汩灌入船艙，沉船已是必然。</P>
“右前方五百米，實心彈，仰射，火藥十成！”李宏沉著的下達命令。</P>
大明戰士一絲不苟的執行……</P>
東方升起蒙蒙金陽，水汽逐漸消散，視線稍稍好轉了些。</P>
不過，由於距離尚遠，僅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這對李宏來說足夠了。</P>
做了這麼多年的水師總兵官，他對水上距離的判斷誤差極小；何況，剛才對方大肆發射炮彈，隱隱火光，以及火炮轟鳴，讓佛郎機的精確位置更加暴露。</P>
“轟轟轟……”</P>
這一下，輪到大明水師發威了。</P>
船板碎裂聲，海水濤濤聲，敵人慘叫聲……此起彼伏。</P>
得虧佛郎機戰船小，調度起來比較靈活，且大明的火炮受構造限製，發射頻次不高，這才讓佛郎機有個喘息時間。</P>
不然，在大明充沛的火力下，雙方甚至都不用照麵，就能打的佛郎機落花流水。</P>
饒是如此，佛郎機也不想打了。</P>
在挨了兩輪炮火之後，他們一整個調轉船頭，開始往來時的路航行，為求速度，連許久不用的船槳都使了出來。</P>
“想走？”</P>
李宏見模糊的戰船群有遠去姿態，立即下令，“火銃手、弓箭手，換乘小漁船咬住他們，水手聽令，起帆，追擊！火炮手清膛、填藥、裝彈，為掩護火銃手、弓箭手做準備……”</P>
一係列命令有條不紊地貫徹，大明水師開始追擊……</P>
水戰和陸戰不同，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都有一定的滯後性。</P>
李宏反應迅捷，在窺見佛郎機有逃跑意圖的瞬間，便立刻做了最正確指揮，然，待到戰船追擊時，佛郎機已行出了一段距離。</P>
當然，罪魁禍首是海上起了霧，視線受限影響了李宏決策。</P>
他追，他逃……</P>
越追越遠！</P>
畢竟，打勝仗的積極性，遠遠比不上求生欲，佛郎機卯足了勁兒劃船，對小型戰船不夠熟悉的大明水師真的追不上。</P>
李宏乾瞪眼，氣得罵罵咧咧。</P>
“娘的，你們彆跑啊，回來與我決鬥，這一次，老子不騙了還不成嗎？”</P>
回去？</P>
回個屁！</P>
大明水師數萬，火炮射程碾壓他們，射速雖不及，可數量完全可以彌補，還有堡壘一樣的戰艦，鬼才跟你們玩命呢。</P>
俺們隻是性子直，可不是傻！</P>
燦燦金陽散發著熱量，霧氣越來越稀薄，前後還沒有兩刻鐘，就幾乎消弭殆儘，視線再次清晰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