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什麼的一點也不可愛！</P>

李青頭疼。</P>

太不可控了！</P>

若不是帶著這一家子，他早就在交趾吃香喝辣了，然，這會兒卻才剛出大明疆域。</P>

慶幸的是，換走水路之後，情況稍稍有所好轉。</P>

朱厚照倒是精力充沛，全然沒有丁點舟車勞頓的疲倦，整個人活力四射。</P>

“李青，咱們還有多久抵達交趾？”</P>

“大概……再過一個月吧。”李青懶懶道，“到地方記得老實本分點，惹了禍，我可沒辦法第一時間來幫你擺平，再說……你現在也不值得我浪費精力了。”</P>

“瞧你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P>

“嗬嗬！彆太沒有邊界感。”李青冷笑譏諷，“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P>

“……”朱厚照噎了下，悶悶道，“你真就……撂下我們就走？”</P>

“會小住一段時間。”李青道，“彆自作多情，我暫住是因為朱祁錦，可不是因為你。”</P>

朱厚照嘿嘿笑道：“甭管因為誰，不急著走就好，之前你我相處，除了政事還是政事，眼下終於不用操心了，咱們好好耍耍。我都想好了……”</P>

李青沒心情聽他的巴拉巴拉，更不爽他年紀輕輕就退休，打斷道：</P>

“我也想好了，到時讓朱祁錦給你幾畝地種種，你一家子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也不枉我走這一遭。”</P>

朱厚照無語：“不是……你搞笑的吧？我大老遠來交趾，就是為了種地？”</P>

“你不是很羨慕百姓的生活嗎？”李青冷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織，自食其力，那是何等快哉？”</P>

“呃嗬嗬……那啥，我有錢，我還種地乾嘛？”朱厚照紅著臉道，“人生匆匆數十載，今我已而立，當抓緊時間享受生活，種哪門子地啊？真要是想搞錢……”</P>

朱厚照沉吟了下，道：“你覺得……海盜有沒有搞頭？”</P>

他眼睛冒光，躍躍欲試。</P>

李青嘴角抽搐，“你覺得……你能頂住威武大將軍炮？”</P>

“……我肯定不會劫自家的商船啊！”朱厚照一臉黑線，接著，又興奮道：“說真的，你覺得咋樣？”</P>

“認真的？”</P>

“當然！”朱厚照自信爆棚，“你是知道我的，絕對能做大做強……”</P>

李青怒叱：“我是真想捶死你啊！”</P>

這一刻，李青真想一腳將朱厚照踹進大海喂魚。</P>

“你最好老實點，在交趾待上兩年，屆時我帶你回大明。”李青冷冷道，“若再給我整幺蛾子，你看我弄不弄死你！”</P>

放完狠話，李青又是一歎，苦笑道：“你就讓我省省心吧，我夠心累了，彆，彆再鬨騰了……”</P>

朱厚照悻悻點頭：“嗯…，好吧！不鬨了，那個……謝謝了啊。”</P>

李青‘嗯’了聲，轉頭眺望無垠大海，袍袖隨風擺動，微微作響。</P>

朱厚照心中湧起一抹歉然，上前兩步與他並肩，說道：</P>

“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獻王世子已經登基，其實，也沒什麼可憂慮的，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都不會胡來，更不會想亡我大明江山。”</P>

李青輕歎：“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結果……就未必了，真要說的話，就連你討厭的那些個官員又何曾想過亡了大明？他們也一樣希望大明繁榮昌盛，越來越好……問題是，涉及到自身利益，大多人都會變得短視，甚至愚蠢。皇帝……也不例外。”</P>

朱厚照道：“那我……也算嗎？”</P>

“你都撂挑子了，你說呢？”李青譏諷。</P>

朱厚照：“……”</P>

卻聽李青又道：“這有時候啊，好心也會辦壞事，還有時候啊，自認為是好國策，結果卻是壞的，想做好皇帝，跟做個好皇帝，不是一碼事。”</P>

朱厚照緩緩點頭，試探的問：“那你呢？你覺得你做的真就全是對的嗎？”</P>

李青默了下，“我不敢說一定全對，但至少……比什麼都不做要好，要好很多。”</P>

“資本做大之後呢？”朱厚照問，“還有文字簡化，普及教育……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會造成多大震蕩？”</P>

“數千年來，曆朝曆代都不約而同的奉行愚民政策，開民智……”朱厚照道，“說實話，就連我這個……胡來皇帝，都覺得離大譜！”</P>

朱厚照歎息：“我雖看不到，卻有種強烈的預感。”</P>

“什麼？”</P>

“大明王朝……大概率會興亡。”朱厚照默然道，“興盛到極致而亡。”</P>

李青無言以對，良久，問：“你覺得……這種結果可以接受嗎？”</P>

“我接不接受重要嗎？”朱厚照好笑搖頭，道：“其實眼下就大勢已成，就連你……就連你想再阻止，也不過是螳臂擋車。”</P>

李青微微頷首：“是啊，隨著它越來越興旺，我也越來越難影響它了。”</P>

朱厚照呼了口氣，微笑道：“那你覺得，未來……你能主持大局嗎？”</P>

“那要看這個未來有多遠……”李青沉吟道，“一二百年還是沒問題的，再久些也未嘗不可，再久……”</P>

李青道：“到那時，它應該就不再需要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