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思親(1 / 2)

京師。</P>

夜幕剛剛來臨,皇宮大內就亮起盞盞燈籠,火紅一片。</P>

數月過去,朱厚熜已習慣了大內之堂皇,沒了新奇、震撼,有的隻是空虛、離愁。</P>

離中秋佳節越來越近,他也愈發思念親人,母妃、姐妹。</P>

“皇上,天涼了。”</P>

黃錦從櫃中取出明黃色披風,來到殿門口為其披上,“皇上這是……想家了?”</P>

“嗯…。”朱厚熜微微點了點下巴,“黃錦啊。”</P>

“皇上您說。”</P>

“你想不想家啊?”</P>

“奴婢……”黃錦撓了撓頭,道,“奴婢自小就入了興王府,現在都記不得家是什麼樣子了。”</P>

朱厚熜歎了口氣,苦澀道:“怕是朕有朝一日,也會如你這般啊。”</P>

黃錦不知這話該怎麼接,索性低下頭,悶不吭聲。</P>

默了會兒,“皇上當心著涼,回殿中吧?”</P>

黃錦彎腰撫了撫披風褶皺,嘴上說著,“這還沒中秋呢,晚上就開始有些冷了,真不知三九天會冷到什麼地步。”</P>

“你這一身膘還怕冷?”朱厚熜忍俊不禁,“真是白吃了。”</P>

見他笑了,黃錦也開心起來,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小了,“嘿嘿……奴婢這是虛胖。”</P>

朱厚熜嗤笑搖頭,又望了眼剛升起不久的月亮,轉身往殿內走去。</P>

黃錦忙也跟上……</P>

坐在禦座前,朱厚熜望著一書案的奏疏,兩眼無神,目無聚焦。</P>

黃錦小心翼翼道:“皇上,奏疏不是批複完了嗎?”</P>

“朕不是怯於公務……”朱厚熜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原來做皇帝也沒那麼好啊……”</P>

黃錦不敢接話,隻好佯裝沒聽到,轉而說起能讓其開心的事兒。</P>

“都快中秋了,離過年也不遠了,這過了年啊,就是嘉靖元年了,到時候,皇上也該大婚了呢……”</P>

朱厚熜沒心情聽這些,慍怒道:“與其說嘉靖元年,不如說是弘治元年。”</P>

“皇上您這就多心了。”黃錦安撫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們還敢反了不成?”</P>

“嗬嗬,你真當他們赤膽忠心?”朱厚熜譏笑一聲,緩緩靠回椅背,仰頭歎息,“他們跪的不是皇帝,而是權力,忠君是他們的口號,聖人是他們的武器……這說到底啊,不過是為了兩個字,一個是權,一個是利,餘者……嗬嗬,虛的!都是虛的……”</P>

黃錦憨笑笑,又沒了音兒。</P>

自從主子做了皇帝,他也不敢像以前那般隨意了。</P>

“怎麼不說話?”朱厚熜身體一下前傾,不悅道,“連你也對朕生分了?”</P>

黃錦駭了一跳,搶撲在地上瘋狂搖頭,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P>

朱厚熜盯著他,少頃,忽又笑了, 笑罵:“還是那麼蠢笨,起來吧。”</P>

“哎。”黃錦戰戰兢兢起身。</P>

“搬張椅子來。”</P>

“喔。”</P>

“坐。”</P>

“啊?”</P>

“坐!”</P>

“是。”黃錦顫巍巍坐下。</P>

朱厚熜神色變得柔和,輕聲道:“就像在興王府那樣,陪我聊聊天、說說話,不用把我當皇帝。”</P>

黃錦訥訥點頭:“好。”</P>

“嗯…。”朱厚熜重又靠回椅背,“說吧,什麼都可說得,說什麼都赦你無罪。”</P>

“哎。”黃錦點頭,然,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吭哧了好半晌,道:“皇上若是思念獻王妃,可以將獻王妃接過來啊,還有郡主……不,長公主她們,您現在是皇帝了,接親人來京百官總不至於反對吧?”</P>

朱厚熜苦笑:“你覺得這很容易?”</P>

“很難嗎?”黃錦疑惑,“之前欽差去興王府時,也說過皇上登基之後,可接獻王妃她們入京的啊!”</P>

朱厚熜張了張嘴,卻又陷入沉思……</P>

他當然知道接母妃進京不是什麼難事,他頭疼的是該讓母妃以什麼身份入京,按照他的意願,自然是太後之身入宮,可問題是……張太後答應嗎?</P>

以楊廷和為首的大臣們答應嗎?</P>

不會!</P>

可若以獻王妃的身份入宮,朱厚熜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這也是他遲遲不接母妃、姐妹進宮的原因。</P>

可就這麼一直拖著?</P>

都快中秋了啊!</P>

少年天資聰穎,卻也是個才十四歲的少年,他不是媽寶男,可也有著濃鬱的情感依賴。</P>

尤其,周圍都是滿滿的惡意,這讓他的情感需求愈發旺盛。</P>

這座偌大皇宮,真心想他好、盼他好的,除了瞎眼的老奶奶,大概也就剩眼前這個大伴了。</P>

可他們能提供情感依賴並不大,更不能給他提供安全感。</P>

蔣氏不同!</P>

從情感上,她是朱厚熜生母,於一個少年,且還是喪父的少年來說,母親是他唯一可全身心依賴的人了。</P>

從事實上,她是皇帝生母,能以此為基礎間接幫助兒子打破鐵板一塊的後宮格局。</P>